“你當真學了造織機?”洛玉瑯想著她自受了傷以后,也不見親自動手,怎么看都不像出師的樣子。
穆十四娘依舊點頭,“圖樣我都學會畫了,具體的工序我也學會了,除了最初的工木活還不太熟練。所以,并不算出師。”
洛玉瑯心想她入行繡坊,懂織機是必要的,于她于繡坊都是好事,不過,“懂就夠了,這些粗活,日后帶個徒弟,讓他忙活,再傷了手,日后十五郎見了,還以為我多欺壓你呢。”洛玉瑯原本想說自己會心疼,話到嘴邊才改成了十五郎。
因為強行將自己與她的距離拉遠,心里實在不爽。但自從來到蘇城,步入官場,有了些閱歷,也覺得自己以前不顧她的感受,一味將她拉近自己,實在有失水準,所謂強按牛頭不喝水,要達目的,還得徐徐圖之。
穆十四娘聽他提起十五郎,頓時有了話題,“十五郎前次來信,說中秋宴上他應對得宜,得了嘉賞,現在已在翰林院任了學士的職,只是每日仍在宮中任教。”
洛玉瑯習說,有蕪陽公主在,可不得繼續在宮中任教嗎?但這話尚不能對穆十四娘說,“可能還是年齡的關系,等他滿了十五,自然會有他的好差事。”
穆十四娘不知道他所說的好差事是帶了別的意味的,只當等穆十五郎滿了十五,就會正經出仕為官,于是滿臉笑意,“那時,娘親應該就可以跟他一同上任了。”
洛玉瑯卻不敢茍同,見過穆府當家人之后,他基本可以篤定,穆十四娘的娘親吳姨娘是他拿捏十五郎最好的利器,恐怕終身都會留她在身邊。
“只要十五郎好,你娘親自然會好。”這倒是句實話,母憑子貴,尤其是在那樣的人家。
穆十四娘也十分認同,跟著他點頭,正好收了針,將一切收拾停當,“當家的,我好了。”
“那回別院。”洛玉瑯忙不迭地起身。
上了車,說話也不必像繡坊里那樣拘謹,洛玉瑯看著她一身墨綠色的冬裝,問道:“怎么不穿男裝了?”
穆十四娘解釋道:“最近也沒機會出去,車出車進,又不見外人,這樣舒服。”
洛玉瑯見她頭上依舊是那兩根簪子,再無多余的裝飾,欣慰之余又覺得她太過儉省,“楓橋大街上也有首飾行,得空怎么不去挑幾樣?”
穆十四娘坦然答道:“這樣甚好,做事利落。”覺得這是拉遠她與洛玉瑯關系最好的機會,接著說道:“自幼我只得這一根簪子,現在添了當家的送的,已經極好了。”
洛玉瑯卻滿眼心疼,特別是見過了穆府當家人,那一身的氣派,本是男子,卻滿身珠光寶氣,富貴逼人,卻對自己的兒女如此苛刻,真是枉為人父。
“你自己喜歡就好,只是女兒家,不必對自己太過嚴苛。”洛玉瑯用詞十分謹慎,就怕穆十四娘多想。
穆十四娘卻打算將自己的想法進行到底,“當家的,我當真覺得這樣就極好了,繡坊的人都與我一樣,皆為了日后打算,哪能胡亂花銷。”她話里的意思十分明白,自己就是與繡坊的其他人一樣,為了三餐溫飽,也為了日后打算。
洛玉瑯實在不喜歡與她在這些小事上糾結,等日后與她成了親,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將一切給她,她現在低調一些,對自己反而是好事,免得再被更麻煩的人盯上。
“你喜歡就好。”洛玉瑯摸著身上軟乎乎的棉衣,“得空再為我做一件吧,確實挺舒服的。”
這是正事,穆十四娘早自認是份內的事,點頭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