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未亮,趕緊來接了他的班,王上正輕撫著蕪陽的靈位,長吁短嘆。
見她來得如此的早,訝異地說道:“天還未亮,何不多睡一會。”
穆十四娘謹守禮儀,“多謝王上體諒,本就是穆氏份內之事,斷不敢讓王上勞累。”
王上突兀地問了句,“洛家主尚未有歸期?”
穆十四娘趕緊替洛玉瑯遮掩,用了應付洛老爺的說辭,“前日收到信,說是在福州,已經送了急信去,想是在路上了吧。”
“只要不去南唐或是后周,倒也費不了多少時日。”
穆十四娘暗中叫苦,“那些地方戰亂不斷,去做什么?”
“是啊,唯有吳越有一方太平,洛家主若有心,當陪著夫人才是。”
穆十四娘答道:“男兒在外,婦人在內,乃是天倫至理。”
“也是,商人重利,亦輕別離。”王上不遺余力的挑撥著,穆十四娘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預感不妙。
“王上,快到點卯的時辰,穆氏告退。”顧不得禮儀,趕緊退走了出去。
幸好,只躲了一日,王上就因政事不得不回了宮。
根據白事知賓算出來的出殯吉日,蕪陽停靈為十五日,可等到出殯那日,洛玉瑯還是沒有回來。
穆十四娘已經篤定他去了南唐,去尋了無名道長。
更篤定他應收到了洛誠派人送去的急信,只是他分了輕重,并不打算歸來。
賓客散去時,穆府的那幾位倒想留下,不承想十五郎破天荒的直接發了火,二話不說就讓人將他們送上了離京的官船。
心上的弦一松,吳夫人也終于病倒,穆十四娘擔憂她,更擔憂改了性子的十五郎,便留在公主府照應。
木花坊的事也不能不理。
幸好靈秀已經上手,眼看那幅觀音小畫就要完工。
可是穆十四娘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隔三差五,總能在去公主府的路上偶遇微服的王上,還總說些讓她心驚不已的話。
思來想去,就找了十五郎說話。
聽她關懷的話說完,十五郎說道:“母親尚在,我不可能不管不顧,姐姐放心吧。”
穆十四娘仍是擔憂,因為自從蕪陽故去后,十五郎再沒拿起過書,每日只在蕪陽公主臥房內枯坐,怎能讓人不憂心。
“總覺得這屋內仍有她的氣息,姐姐,你就讓我再待待,再待待就好。”
十五郎的哀怨相求,穆十四娘也不知該如何勸說才好。
“老天怎么就瞎了眼呢。”穆十四娘滿腹心事,全化為了對老天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