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依舊上了香,蹲下,將燃燒的紙錢放入棺木前的盆里。
“可朕不悔。”王上繼續說著,“朕想讓她知道。”
洛玉瑯沒理他。
“你打算殺朕?”王上突兀地問道。
洛玉瑯依舊沒搭理他。
王上自嘲地輕笑,“是啊,南唐已如死灰,后周如此被戰事包圍,唯有吳越尚在強撐。朕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想遷往后周么?”
洛玉瑯答道:“那幫胡虜,成不了氣候。”
王上沉默了,“依你看,會姓趙嗎?”
洛玉瑯回答,“我心不在此。”
王上輕嘆過后起身,“今日,朕不過是將肺腑之言和盤托出,并未沾過她半分。”回頭望他,“并非朕怕你,你得承認,出嫁前后,她判若兩人。你待她不好。”
“你說了不算。”洛玉瑯起身,與他相對而站。
“可朕不愿她這樣受苦。”王上坦然回望,“若是朕陪著她,”
“你永世不會有機會。”洛玉瑯截斷了他的話。
“知道嗎?朕最后悔的居然是,當初在蕪陽的梅園,沒有力爭。”王上接著說道:“更后悔在母后那里再遇她,沒有即刻向父王母后求娶。”
“荒謬,且不說你身邊美人無數,就憑你今日所為,亦是荒淫無道。”洛玉瑯毫不客氣。
王上卻并不生氣,“正是因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朕才更加清醒。”
“你最需清醒的,難道不該是吳越的前途嗎?”洛玉瑯眼神中帶著不屑。
“這不必你來操心,洛家主騰挪有道,只是別忘了,祖籍難離。”
洛玉瑯并不想回應他的意有所指,“但凡敢驚擾她的,都再無可能。”
“說得沒錯,洛家主當街的一鞭,響砌京城;洛家主的那頓板子,打廢了其人的余生;洛府的那把火,又燒了什么?”王上的聲聲質問,字字都含了深意。
洛玉瑯面無表情,“燒掉了妄念。”
“你身在吳越,吳越亦有法度。”面對王上的威脅,洛玉瑯面色并未有所改變,“你也配談及法度?”
“洛家主果然不同以往,連尊卑規矩都不守了。”王上眉眼漸漸冷峻,似乎下一刻就會揮手召人。
“家主。”穆十四娘進來,手搭著斗篷,“不知王上在此,民婦失禮。”
“你來做什么?”洛玉瑯雖然明白她的用意,卻還是不愿她在此刻現身。
“夜半風涼,我送斗篷來。”穆十四娘展開斗篷為他披上,洛玉瑯的手碰到了她,“果然涼得很,虧我記掛著,巴巴的送了來。”
“多謝漫游。”穆十四娘的輕柔體貼,終于讓洛玉瑯緩和了剛才的劍拔弩張。
“知道就好。”她繼續的小意柔情,直接讓洛玉瑯抿了唇,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蕪陽若是有靈,今晚會如何想?”穆十四娘轉身問道。
王上見她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一時有些語塞,又有些失意,為她剛才與洛玉瑯的柔情萬分。
穆十四娘繼續說道:“王上的晚間失言,我只當是悲痛所致。蕪陽待我極好,十五郎悲痛萬分,母親亦報恙在床。于情于理,大家都當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