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搖頭,“這是他的原話。我心里也是這樣想的,虧他眼拙,興王如何能成事?滑不溜地及早抽身,倒是聰明人所為。”
太后再一次無言以對。朝中向著興王的不止景家一門,若不是興王急不可待,派出刺客鬧了這么一出,她也只能等到秋后暗地里算帳。
像洛府這樣的人家,就算暗地里出了錢,也只能算他豆腐落水,怪不得別人,只怪自己沒有眼光,白白損耗了錢銀。
“現在景疇行一口咬定,你亦有參與,你有何話說。”
洛玉瑯垂頭喪氣,只搖頭不說話。
“那便依律行事。”太后說完準備起身,洛玉瑯抬頭,“太后,是我家門不幸,結了這樣的姻親。又一貫被他打秋風,習慣了。一切只是我一人所為,連父親都不知情,還望太后,禍不及妻兒。”
太后走到他身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可認罰?”
這話一出口,低頭的洛玉瑯直接挑了眉,又是一個要銀子的,看在自己一時怒氣難忍殺了你的兒子,也該出些銀子,以示歉疚。
“微臣認罰。”
太后看著恭敬伏地的洛玉瑯,咬了牙,“你既出得起三萬五千兩,那也應當罰得起三十萬兩吧。”
洛玉瑯姿勢不變,“微臣認罰,只是懇求太后,準許日后分次給付。每年十萬兩,三年付清。”
“好。”太后回答得十分爽快,“只是洛家主,三年之內,不得離境。”
洛玉瑯回應得極為爽快,“微臣遵旨。”
“若偷偷遁走,便老賬新賬一同清算。”太后也接得爽快。
洛玉瑯似有些無奈地微微搖頭,“微臣不敢。”
出宮之后,洛玉瑯辭謝了宮中相送的馬車,一路步行歸府。
對路人詫異的眼光視如無睹。
洛誠帶著護衛在府門前的官兵撤走的同時,就騎馬出來相迎。
半路遇見,洛玉瑯一身狼狽站于街面中央,望著他輕笑。
洛誠眼中一熱,也不言語,只領著護衛下馬,皆單膝跪于跟前,“迎家主歸府。”
洛玉瑯依舊輕笑,虛扶了一把,“牽馬來。”
馬是同一匹,曾伴著紅衫峻朗的少年郎。
經歷過歲月的磨礪,馬上的人不再如昔日那般講究,卻是另一種低調的張揚。
夕陽照著歸人,天邊的霞光將所人鍍成了金色,洛玉瑯突然笑了,花錢銷災,亙古不變,雖然破費不少,但至此后,一直如附骨之蛆的景家將不復存在。
讓他怎能不暢快,知事以來,那份濃得化不開的屈辱感,終于不復存在。
良久又流露了一絲苦笑,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它的力量,自己不可能在興王府如履平地,探知最隱秘的訊息。
也不可能在廣福寺,禁軍重重守衛之下,如入無人之境,完成計劃之后,又全身而退。
關鍵是,這一切永遠都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畢竟在世人眼中,洛玉瑯不過是身家豐厚,桀驁不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