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穆十四娘的聲音都變成了呢喃,洛玉瑯無奈搖頭,卻依了她。
感覺到背上越來越沉,穆十四娘再沒有說話,洛玉瑯干脆沿著小溪,慢慢走了回去,好讓她多睡一會。
有意放慢了腳步,卻覺得心內安寧無比。
剛才被激怒的內心,現在早已煙消云散。
對方說得沒錯,他最近確實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有時候連自己都能感覺到太過消沉。
幸好漫游從不在意,反而用她的柔情體貼,撫慰著自己。
將自己從泥濘不堪中拔出來,沐浴干凈,再曬了溫暖的陽光。
自己若是再這樣頹廢下去,豈不是誤了她的一片心。
等穆十四娘悠然醒轉,發現自己仍在洛玉瑯的背上,驚訝地問他,“漫樂,我睡了多久?
洛玉瑯聽到身后的動靜,已然輕笑,現在聽見她問自己,越發開心,“你猜?”
穆十四娘見仍在小溪,“一炷香嗎?你放我下來吧,我不累了。”
洛玉瑯搖頭,“我不累。”
無論穆十四娘如何催促,他仍舊堅持將她背到了馬車旁。
穆十四娘見他毫無疲意,當真以為自己只睡了一炷香的功夫,洛玉瑯亦只輕笑看她,任她誤會。
上了官道時,聽到外面有呼喝的聲音,“快些走!快些!”
洛玉瑯剛撩起車簾,外面的護衛就回報道:“家主,是景家發配出京的人。”
穆十四娘聽了,也想探頭去看,卻被洛玉瑯攔下了,“都是旁支,沒一個你認識的,真正的嫡支如今尚在大牢之中呢。”
穆十四娘透過車簾看到長長的一串人,雖未帶枷鎖,卻皆被綁了一只手,左右相臨,被押送的衙役牽著往前行。
一個個皆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鞋襪破舊。哭哭啼啼不止,還不時被衙役喝斥。
有一旁看熱鬧的,議論紛紛,“只有一百余人嗎?”
“昨日就走了一批,今日是女眷。”
“這是送往哪里?”
“聽說是軍營。”
洛玉瑯聽到此處,生怕再有人說出更不好聽的來,吩咐護衛離開官道,走了一程,卻被人攔了下來,“洛家主,我知道這是你的馬車,救救我吧!”
洛玉瑯皺緊了眉,穆十四娘輕聲問車外的護衛,“什么人?”
護衛答道:“看模樣,應該在萱和堂住過一陣的小娘子。”
穆十四娘望著洛玉瑯,拿不定主意,洛玉瑯輕握了她的手,“這閑事管不得。”
穆十四娘只能點了點頭。
車外的護衛會意,“渾說什么,還不快走,再磨磨蹭蹭,我將你抓去報官。”
馬車走過,當初的綠衫小娘子再從樹林中出來時,發現路上竟被人遺漏了幾錠碎銀子,趕緊拾起,朝著馬車行進的方向,磕了個頭,就重新穿進了樹林。
馬車上,洛玉瑯偏頭看她,“哪個再敢在我面前自稱大善人,我再不會服氣。因為這世間最善之人,就坐在我身旁。”
穆十四娘臉色微哂,“這些碎銀子,于我現在不算什么,可是于她,說不定能換個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