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軟榻上,盤腿而坐,閉目入定。
這次醒來,得益頗多,如此靜坐,四周聲響盡皆入耳,熟睡中的漫游,呼吸聲清晰可聞。
院中風吹枝葉的聲音,就連后院中,嘉諾養的生靈,自己似乎都能感應到。
所謂福禍相依,這便算是福吧。
現在已不需躺平入睡,像這樣入定數個時辰,竟比睡上一整天還要強些。
還有些不太明白的,他并不急切知曉,順其自然吧。
滿了月之后,小嘉承幾日一個變化,又極喜歡笑,就算笑得合不攏嘴,口水直流,洛老爺都不嫌棄,每日總要抱上一陣,逗弄一番才算罷休。
穆十四娘這個正牌母親,反倒退讓了,府中延誤的事宜,她與洛玉瑯皆要忙上好一陣。
木花坊亦是,春裝正當時,她還要琢磨些新花色才行,舒掌柜既將它留給出自己,自己便要盡心盡力,不讓它墜了名聲。
歲月靜好間,忽如一夜,吳越王自獻于宋稱臣,不再自立為王。
洛老爺抱著嘉承,指點著嘉諾的書法,“皆大歡喜,如此一來,錢王府富可敵國,吳越百姓無戰事。”
“漫游,駐軍的人你最熟悉。”洛玉瑯從門外匆匆而來,接過洛誠遞來的茶解了渴,“謝誠叔。”
手里辮著絳子,穆十四娘頭都未抬,“是青蓿嗎?”
“漫游最為聰慧。”他馬屁拍得再好,穆十四娘也沒領情,“我認識的人能有幾個,除了他還能有誰?”
洛玉瑯輕笑,“你難道不想知道青荷有沒有來?”
“你不是說青蓿待她極好嗎?怎能不來。”穆十四娘不滿地看著他,洛玉瑯卻接了句,“剛得到的消息,景玉霜也來了。”
穆十四娘覺得自己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閃爍著眼睛看他。
洛玉瑯收了臉上的笑,“新王最喜歡打賞,青蓿現在已兩妻數妾了。”
穆十四娘擰了眉,沒有接話。
“等見了青荷,你先看她臉色,若是好看,便說明她沒受委屈。”
到此刻,她才明白洛玉瑯事先告訴她的緣故,這是怕她到時候沒有眼色。
見她依舊悶悶不樂,洛玉瑯湊近了些,“青蓿雖未明言,但我知道,他會在吳越長待。”
“你是怕景玉霜會找我麻煩?”
洛玉瑯點了點她的鼻尖,“她如今是妾,能翻起什么風浪。但與青荷平齊的那位,兄長最近在新王面前頗為得勢。”
“想想都覺得憂心,青荷,”穆十四娘欲言又止,要是自己,怕早就開溜了。
“她比你本份,不會一遇到不順心,就想落跑。”洛玉瑯的話一出口,穆十四娘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誰說我會這樣?”
就算心里是這樣想的,嘴里也是不會承認的。
洛玉瑯怎會與她計較這些,“你連府中宴請都想回避,這下怎么都要打整精神,好生應對了。”
“你擔心我?”穆十四娘偏頭問他。
洛玉瑯亦偏頭回她,“我能不擔心你嗎?放眼望去,唯你獨得夫君的恩寵,也不必承受祖輩妯娌的壓力,她們自會對你心生嫉妒。”
“然后就會找我麻煩?”穆十四娘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