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選了花樣,穆十四娘領著她一路上了自己的廂房,終于得以說些私房話,“你為何會小產?”
青荷抿緊了唇,只搖了搖頭。
“可是內宅所為?”穆十四娘回想昨日那位正妻話里話外,分明意有所指。
青荷低了頭,輕搖著,“你莫問了,這已不是頭一次落胎。”
“青蓿,他不管的嗎?”穆十四娘緊咬著后槽牙,任由旁人占了青荷的正妻之位,還一個接一個領進來,如今竟然連這事都不管不顧了。
“也不怪他。”青荷的體諒,越發讓穆十四娘在意,自己求子之路艱辛,可至少自身未受苦。
青荷這樣,想想都覺得凄慘。
“我能理解他。”青荷笑得有些凄涼,“他也不易。”
穆十四娘這才明白洛玉瑯的欲言又止,還為此事先打了埋伏。
“可他再不易,也不能苦著你啊。”
在穆十四娘看來,嫁予洛玉瑯后,也有諸多不易,但至少他從未委屈過自己。
“家主明白的。”青荷欲言又止。
“府里相熟的大夫,極善治婦科,你哪日有空,我陪你去。”穆十四娘說完,青荷反倒笑了起來,“施掌柜確實變了,想必每日諸事安排妥當,從不會遺漏一件。”
“你盡管取笑我好了,先診了脈,才好尋藥。”穆十四娘自說自話,青荷幽幽說道:“大夫說了,我恐再難有孕。”
穆十四娘僵在那里。
“兒女皆是緣,可能今生無此緣份吧。”青荷淺笑著端起了茶盞。
穆十四娘呆了許久,才輕聲問她,“你后悔嗎?”
“嫁給他嗎?”青荷搖了搖頭,“我不后悔。”
知道穆十四娘并不會明白,“自我識人,便是他領著我求生。從來只會餓著他自己,絕不會餓著我。后來為了我能過些安穩日子,他自認為奴,跟了家主。他有今日的一切,皆是他自己努力得來。他為了娶我,不得不另娶他人。”
青荷說完,輕嘆一聲,望了穆十四娘良久,“所以,我不能棄他而去。”
“哪怕與虎狼同居一室嗎?”穆十四娘仍有些不能理解。
“你說得對,人生不過數十載,有無子嗣有何重要?”青荷輕笑,卻笑中帶淚,“這是他的原話。”
“或許我不能理解,但我看到你這樣,心便覺得堵得慌。”
青荷起身,打量著屋內,“我不知道施掌柜離了家主會如何?但我一日都不想離開他。”
穆十四娘覺得她這話有些奇怪,那樣多的妻妾,青蓿怎么可能一日都不離開?
“別的不論,還是先將身子養好,起碼將氣色養好,才能陪著你那位氣色紅潤的大將軍日復一日地過日子,不是嗎?”
青荷突然笑了起來,“昨日他還說,這次歸來,夫人便沒正眼看過他。”
穆十四娘有些語塞,確實如此,無可辯駁。
“男女有別,當然應該回避些。”她臨時找的理由,讓青荷笑得越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