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已經帶了些許哽咽:“師父,三千年未見,您對徒兒要說的只有這個嗎?”
神白嘆了口氣,他活了幾萬年,從始至終只收過這么一個徒弟,見她傷心難過,自己始終是不忍心的。
他還記得夏塢旁那個又唱又跳扎著兩只沖天鬏的奶娃娃。
奶娃娃被貪財逐利、謊話連篇的算命先生批了‘克父克夫克子’的命,她的父母為保家宅平安,硬是要把薄英拖出去沉塘淹死。
那時神白相繼創立了逍遙府、道劍宗和云夢澤,為了門下弟子的成長,他親自開了一塊秘境,讓門下弟子筑基期以上的前往試煉。
正在秘境外層施加守護結界時,耳目靈敏的神白聽到了百里之外的女娃娃的哭聲。
理所當然的,神白救了薄英,并帶著她落戶云夢澤,成為一名修士。
可惜薄英喜歡往他的浮翠宮跑,每日里小小的、軟軟的身板圍著夏塢的花木又唱又跳,不是把他養的靈蘭踩斷根須,就是爬上樹端掉火雀獸的鳥窩,惹得火雀獸總是跑來跟他告狀。
門下也總有弟子反應,薄英實在太調皮,不是放火就是給同門下藥,晚上睡覺還往師兄師姐的臉上畫烏龜,她把整個云夢澤折騰的雞飛狗跳。
無奈之下,神白只好貢獻了自己,他收了薄英當徒弟,讓她住進自己的浮翠宮,親自教導。
一轉眼,師徒朝夕相對300年,薄英也早已長大,那個繞著夏塢奔跑的奶娃娃長成了三界第一美人,要與她雙修的道侶能從山門排到天南海。
可偏偏薄英誰也瞧不上,只認準了她的師父神白。奈何神白孤高萬世,不通人情半點,三界之中美人無數,想同神白做道侶的更是絡繹不絕,但神白愣是清心寡欲了幾萬年。
為了攻克這位心腸比石頭還硬的師父,薄英聽了魔物的話,不修仙法,改習血闇**,只因血闇**有蠱惑人心之效,只要將此功修煉至頂峰,便可令全天下的男人為之瘋狂,包括她的師父。
可惜,薄英的血闇**剛上小重天便被同門發現了,神白一怒之下與其斷絕了師徒關系,并將其驅除出山,從此兩兩相忘江湖。
神白的情根本就不深,后來一心求道,幾番歷劫,情根更是淺淡到幾乎消失。
他一開始并不曉得徒弟對自己有愛慕,直到他親手帶大的女娃在山門前撕心裂肺的說愛他時,他才恍然大悟。
再聯系過去種種,神白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所以在連今對他示好時,他會恰當的保持沉默和拒絕。
神白很清楚自己對薄英并無男女的旖旎之情,但是對連今...他不清楚,直覺告訴他,他對那位影后有所不同,可仔細想來,也沒什么不一樣的。
神白踩上階梯,扶起了薄英,甚至像個長輩一樣用衣袖替她把眼淚擦干。
“別哭了,你我已非師徒,不可再提舊稱。”
神白對薄英臉上的觸目驚心的傷痕漠不關心,在他眼里,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皆無區別。
他曉得那是時空的撕扯之力傷了她,比起傷勢,他更感興趣她是怎么來到的這里。
替薄英擦眼淚的這個動作讓她情緒安穩不少,就在神白稍稍遠離她時,胳膊被她緊緊握住。
“師...神尊,我想跟著你,可以嗎?我容顏盡毀,功法不再,好多人欺負我,我只能躲在這里撿垃圾吃...神尊,求你了,你帶我走吧!”
神白眼中掠過一絲疑竇,他按捺住懷疑的情緒,并強制抽出自己的手臂。
“跟著我可以,煩你把到此的前因后果交代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