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白咬著牙,強忍著不適,一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往一旁拖拽,他手上用了力,很快,白皙的胳膊上多出兩道青紫色的壓痕。
然而,再怎樣的痛感,都無法讓她從浴室門前離開,神白深吸一口氣,猩紅著眼,說:“好!你不走,我走!”
說完,大跨步的離開了屋子。
連今穿好衣物追出去時,已經沒有了神白的身影,她找了他一夜,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那個房間他沒有再進去過,就像他不曾來過、不曾招呼她進屋一般。
連今回到學校,出乎意料的是,一場秋雨過后,天氣放晴了,而且天氣似乎又有些回溫了。
許多人在抱怨溫室效應,在說氣候反常,在探討今年會不會下雪,連今卻只能孤零零的坐在馬路道牙子上,抱緊雙臂,孤獨寂寥的看著湛藍色的天空,惘嘆那只她丟失的風箏。
這場灼陽持續了很久。
從早晨九點二十開始,到晚上五點四十結束,接著是朦朦朧朧的陰影遮蓋住橙紅紫白的大地,直到第二天朝霞初綻,再次喚醒尚未蘇醒的人間。
每個身處紅塵的人都擋不住汗流浹背。
這樣的小高溫的天氣沒有大風,至少渴求的大風遲遲不至。沒有風,自然也沒有雨。
它們有時也會一起過來做客,在陌生人的門前灑下一把落葉,接著徜徉離開。在雨季里,老百姓要抱怨很久,新洗的衣裳晾曬不干,屋外的花喝了太飽的水,堂屋的狗因不能外出急的團團轉。
烈陽高照的日子里,又會抱怨氣候干燥、皮膚干裂,衣服的靜電擾的人心煩,走出去滿目枯葉,連朵鮮紅的花也見不到。
一旦人的心老了,做什么似乎都沒了意義,哪怕祈禱,也成了不誠心。
連今也想祈禱雨來的多些,或是祈禱雨來的少些,更想像一些人一樣把一輩子的光陰消耗在天氣上。
坐著的板凳不舒服,看著的電視換了好幾代,手中的芭蕉扇倒還拿手里,時時提醒自己是個作古的老人。
只要老了,就會關心天氣、瑣事,比如說網吧附近的狗往井水盆里刷洗了六次;貓沿屋檐攀爬,路過它的水碗時停駐了四回;葡萄藤上的果子早被摘完了,剩下的變黃的葉子顫顫巍巍的落下;連今站在校門口來來回回張望,不消停已有二十七日。
二十七天,神白一直沒有出現,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就像渴求的遲遲不來的雨。它是多了路途的耽擱,還是被瑣事絆住了腳步?
它的訊息一點也沒有。落霞里有柿子紅,有葡萄紫,有桃花粉,可就是沒有烏云黑。
黑還是有的,入了夜,或閉上眼,都是黑。墨汁也是黑的,鍋底灰是黑的,老樹根是黑的,就是頭發白了。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頭發已經白了。
頭發一白,人就容易忘事。忘了鍋鏟子在哪里,忘了夏季過后是秋季,忘了門外的小路上依舊有好幾個月沒有人走了,忘了自己的老朋友都入土為安了。
轉眼之間,到了圣誕節。
圣誕節明明是西方的節日,不知何時,在國內的大街小巷也開始張燈結彩。國內的圣誕節沒有圣誕老人,也沒有長筒襪,只有一個個包裝精美價格昂貴的蘋果。
中西方的文化交流連今早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