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今但笑不語。
她低下頭,試探性的問道:“最近過得怎么樣?”
對于迫切的想要知道對方生活現狀的人而言,這個問句的意義并不在于知道對方的生活究竟如何,而是試探出對方是否愿意向你敞開心扉,訴說他近段時間的遭遇。
如果對方的回答是“還行”、“一般”等中性詞,那么對方多半是生活的并不幸福,且不愿意與你分享他的傷心。
如果對方告訴你“不好”、“很不好”,那就表示對方是愿意你繼續往下問的。對方若是女生,請備好紙巾,她會哭的昏天黑地;對方若是男生,請做好他愛上你的準備。
而神白的回答是笑了笑,接著用反疑問句來回答連今:“你呢?感覺好久沒見你了,你過得怎么樣?”
對于連今而言,這是一種防守并且帶有攻擊性的回答,“過得怎么樣”已經有了最表層的答案,他的生活非常糟糕,已經糟糕到任何觸碰這塊禁地的人都會遭到無情的針對。
連今想緩和一下他的心理防御,于是開始和他不著調的拉些可有可無的家常。
“前段時間的英語口語比賽結果如何?”
“還行,第一。”
“校方有請你們戶外燒烤或者火鍋嗎?”
“嗯,但我沒有去。”
“剛剛在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你的媽媽嗎?”
神白沉默了很久,才在風里說了幾個字,“我沒有媽媽。”
連今是主動地提問方,對于主動方而言,當找不到任何可以提問的點時,這個談話也就結束了。
這次談話確實戛然而止,以極為凄慘的、失敗的方式宣布結束。
連今的試探就此停止,他的大腦想必正在翻江倒海,現在任何話語都會使他暴跳如雷,最好的行為是無聲的陪伴。盡管坐在灰撲撲的椅子上,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大部分樹木都光禿禿的,夜還拼命的寒冷…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他們是兩個人,不是孤軍奮戰,他們有路燈投射下的光明,在六萬五千公里外的上空,他們有星星有月亮有陽光有整個宇宙。他們只是暫時遇到了浮云。
連今和神白在寒風里瑟瑟發抖,通紅的鼻子使人擔心下一秒會如同匹諾曹那般。誰也沒有說話,連今的腿已經麻木已經沒有知覺,可是她依舊以詭異的姿勢坐在一旁,端莊的可笑。
市民廣場的大鐘只響了一聲,現在是凌晨一點,這一聲鐘響卻有了開天辟地的意義。它在黑幕里層層遞減,最后鉆進兩人的耳內。
神白咧著嘴笑著,難得的爆了一句粗口,“這鐘聲真他媽叫人心碎…”
連今揚著小臉看著他的側顏,她隱約看到了閃閃的淚光,就好似孤獨的星星那樣,若有若無的閃耀著,那一丟丟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