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叫著她。
陸安離轉身一看,是桂姨的侄孫女余周周,平常也在陸家幫傭的,似乎一只腳有點跛,平時安靜得像空氣。
“你跟我回去吧,”余周周小聲說,“我在附近剛租了一個小單間,你可以去那里住段時間。當然,地方很小,你將就一下……”
陸安離看著她,一言不發。
余周周平常很少跟她說話,跛足跟幫傭的身份讓她原本就很自卑,眼下被安離盯著,更是越發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偏向一邊,說:“你……你愿意嗎?”
她等了半天,沒聽到回復,忍不住轉過頭,發現面前的少女用手用力捂著嘴,淚流滿面。
受慣了親人的責難,旁人的一點善意,都能讓她輕而易舉地淚崩。
陸安離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引得路人紛紛觀望。
余周周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酸澀地想,她一定是傷心到了極點。
她想起不久前無意間聽到老夫人跟姑婆的話,咬了咬唇,最后實在忍不住,鼓起勇氣說:“其實,可能是因、因為……安離小姐,我那天聽到了老夫人跟姑婆說的話,可是、可是……”
陸安離止住哭泣,瞪著發紅的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你知道原因是不是?求求你告訴我,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啊?”
余周周猶豫了許久,終于湊到她耳邊,正要說話,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輛轎車疾馳而來,立刻把陸安離推到一邊:“小心!”
尖銳的剎車聲,身體與硬物相撞發出的沉悶聲,白色的雪地里逐漸蔓延開的紅色血液,讓陸安離十八歲的記憶里永遠帶著一絲血腥味……
“咚!”
豪華的酒店房間里,傳來重物摔下床的聲音。
光滑的地板上,一團絲被費蠕動著,被裹在里面的人,好不容易鉆出頭來,吐出一口長氣。
“是夢啊……”
安離抓了抓頭發,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意識還有些懵懂。
昨晚她坐了整整十四個小時的飛機才到紹城,一進酒店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怎的,忽然夢見了六年前被趕出去的場景。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抓過一看,是個熟悉的號碼,剛接通,就聽見那端傳來一個低沉帶笑的聲音,帶著撩人的磁性:“安安,睡醒了嗎?”
安離深吸一口氣,咆哮而出:“王八蛋!你把我兒子帶到哪兒去了?!”
“噓,小聲點,他在我身邊睡著了,別吵醒他。”
她抿嘴,磨了磨牙,恨不得通過電話把那個人揪出來打一頓。
這次她回紹城,不僅是為了工作,還為了把自家那個被人乖乖騙走的笨兒子逮回E國霧都去上學。
“你現在在哪里?”
“別急,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對方說完便掛了電話,安離再打過去,就打不通了。
她深吸口氣,把那家伙的名字咬牙切齒念了好幾遍,直到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現在還早,可以出去吃個飯補充體力。她換好衣服正打算開門出去,門口忽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什么東西?
她剛走過去,門就自動開了。
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正一手抓著門框,低頭陰沉地看著她,俊美的臉上布滿冷汗,結實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你……”安離話還沒問完,男人伸手一推,把她推進了房里,隨后自己也走了進去,用腳勾上了門。
“自詡清流世家的夏家,也會用這么卑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