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阿姨,我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沒有其他大人可以接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林昔微繼續說道:“我今年十五歲,剛剛從中考考場出來。考試已經結束,不會影響我的考試狀態,雖然我還沒有滿十八周歲,但已經是半個大人了,初步具備獨立思考和承擔現實的能力。阿姨,請您告訴我,我爸爸他,發生了什么?”
那邊的女人聽到林昔微這番話很受觸動,說道:“你爸爸現在在市醫院,他……被人打了,不過你放心!”女人連忙補充說道,“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醫生也說沒什么大礙。你是已經考完試了?那趕緊來醫院看看你爸吧!”
林昔微道了謝,把電話還給了陪同老師:“老師,請問您開車來的嗎?我想去市醫院,很急。”
林昔微的語氣稱得上平靜,但剛才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的陪同老師不敢輕忽,嘴上連連說道:“有的有的,我這就去把車開過來,你別急啊!小同學!”
陪同老師急急忙忙跑去開車,林昔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三十分鐘后,月城市立醫院。
終于趕到林溫茂的病床前,饒是林昔微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他還是一下子掉下淚來。
林溫茂在林昔微的心目中一直是高大健朗的。縱使是在前世,比現在老了十幾歲時,林溫茂也是個略顯佝僂但仍舊很俊逸帥氣的老大叔。
病床上的林溫茂雙眼緊閉,眼角一片烏青,嘴角一道長長的擦傷,額頭綁了一條繃帶,看樣子也受了一些傷。他穿著自己的衣服,但左邊褲腿被剪開了,左腿打著石膏,被墻頂垂下來的繃條掛著。
林昔微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林溫茂這么狼狽的樣子,她停在病床前咫尺的位置,都不敢上前去,生怕自己不小心碰著他哪里。
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正是剛才和林昔微通話的人。林昔微對她有點面熟,好像是林溫茂同一個單位的同事,林昔微只知道她姓陳,其余的并不了解。
“陳阿姨,我爸這到底是什么回事?”林昔微抬手擦掉眼淚,看著眼前的女人問道。
被叫做陳阿姨的女人看著病床上的林溫茂,眼神深處藏著點痛惜:“你爸原本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要去接你的。結果一出單位就沖過來幾個小年輕,圍著你爸就拳打腳踢的。哎呦,我們旁邊人不少喊著讓他們停手,但他們完全不聽。還有想攔著他們的人,可在旁邊根本插不上手攔不住,就成了這樣了……”
“我把你爸送來醫院之后給你媽打了電話,那邊不知為什么也沒有人接。我這著急忙慌地,不知道還能聯系上誰,就只能干等著了。”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林溫茂睫毛微顫,竟然是慢慢地醒轉過來。
林昔微連忙上前半步,蹲在病床前湊過去,但還是怕碰到傷口,沒有敢挨著林溫茂:“爸?”
林溫茂剛醒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還有些怔愣。他緩了幾秒鐘,看清蹲在病床旁邊的人是林昔微,聯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前最后的場景,眼神一下子變了:“小昔?你……你考完試了?哎!我沒接著你……”
林昔微眼淚珠子又有點忍不住想往下掉,但她咬牙把眼淚咽了回去,撐出個放松的笑來:“我已經考完了爸,你放心,是學校的老師送我來的這。”
旁邊的陪同老師忙說道:“欸,孩子是我送來的,她最后一場考試考完了來的,孩子考試沒受到影響。您吶,就放心養傷吧!”
陪同老師并沒有在這當口兒說出林昔微提前交卷,并且在考場上身體不舒服的事。他這會兒也看出來的,這孩子跟自己父親感情深厚,孩子父親出了點事故,孩子在考場上居然出現了心理感應!
不用說,肯定是個至情至性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