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禮愣住,身周剛剛升騰起的幾分氣勢迅速滑落,再次呆滯在了當場,心中一時間苦澀難當。
是啊,短短十余年時間,李魚從金星境一路成長到了青金仙榜第一人,如今更是能夠和八級巔峰的黑龍正面對戰,這樣的天賦,這樣的神通,這樣的成長速度,“道子”之位,李魚恐怕還真的沒有看在眼中。
道子北宮望,他和韋護等一眾追隨者,把李魚視為了潛在的威脅和大敵,想盡辦法要逼出李魚,除掉李魚,為此不惜把屠刀斬在了殷開天身上,可李魚,恐怕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他們,雙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在一個量級!
這件事情,從開始就錯了,錯得離譜!
“身為修者,沒有人不想變強,李某也不例外,踏入彩星境、帝境,同樣是李某的夢想!”
李魚開口道,打量著宋禮,打量著宋禮身后之人,目中多了幾分寒意,沉聲道:“仙界如此之大,資源如此充沛,成為強者的路,有千條萬條,你可以殺入蠻荒斬妖,你可以深入魔域除魔,只要你肯去努力,妖丹、魔核隨你摘取,靈脈礦魔晶礦隨你采挖,即便是攻伐其它勢力奪取資源,別人也會稱你一聲‘強者’。
強者,從不會缺少資源,也不會缺少前途,更不會窩里橫,不會沖著同門動刀子下黑手。
從同門手中奪取利益,從祖宗長輩的手中去討取資源,這是什么,這不是強者,這是寄生蟲?
此類人,不配為人,李某,恥于為伍!
道子之職,秉承一宗氣運,受宗門奉養,本意,乃是讓身為道子者有更多的修行時間,能更快成長為宗門倚仗,為宗門承擔起責任,帶領宗門趨吉避兇,闊步向前,而不是讓其騎在同門頭上作威作福,不是讓其一邊豪取宗門資源為已用,一邊借權勢殛害同門。
爾等身為道子的護道者,不思襄助道子走上正途,不思為宗門造福,反而為禍宗門,陰謀殛害宗門太上長老與諸位同道,爾等……和禽獸妖魔何異?”
轟!
如驚雷炸響,城樓上,一多半人呆立當場,有人神色復雜,有人一臉的羞愧尷尬!
北宮野,同樣是呆愣在了當場,神色間,有尷尬,有不安,這些年來,身為一宗之主,他其實也是躺在功勞薄上山吃海喝,安心地享受著宗門供奉,拿宗門供奉在提升著實力,至于去為宗門賺取資源,他堂堂宮主是不需要動手的,自然該由門下眾弟子去做。
不過,和道子北宮望不同的是,他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到鎮北城,到漠北冰原上來斬妖除魔,而北宮望,也不知道是因為李魚帶來的壓力,還是其它原因,這些年,一直在拿著宗門供奉悶頭苦修,幾乎是沒有走出閉關之地一步,活脫脫的寄生蟲一個。
“我……宋某……沒有……”
宋禮喃喃低語,面色蒼白如紙,本能般地連連后退,他想辯解,他不是寄生蟲,他不是廢物,他也曾為宗門血戰,也曾立下過赫赫戰功,可眼下,殛害同門的事實就擺在面前,不容他分辨。
“拿下!”
文仲明冷聲道,他已經不想再看到宋禮這張臉,昔日,宋禮也曾算是北寰仙宮天驕之一,謙遜識禮,不驕不妄,前途無量,可如今……也許是困在瓶頸的時間太長了,心理變態了,也許,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豺狼心性。
沙摩詰上前一步,抬手沖著宋禮的幾位要穴點去,要禁錮其法力。
這一次,宋禮沒有躲,任由其禁錮了法力。
宋禮身后,崔鋒等幾名弟子一個個紛紛把目光望向了北宮野,眼神中有企求,渴望著北宮野能出面制止。
北宮野卻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神色木然地打量著宋禮,打量著沙摩詰、文仲明,突然輕嘆道:“此事,老夫也有罪責在身,這宮主之職,老夫已不適合擔任,自會到明劍祖師前求罪,該如何徹查此事,幾位師弟商量著辦吧,至于鎮北城事務,原本就是幾位師弟負責,善后事宜,自然還是幾位師弟來安排!”
說罷,轉身,大袖一揮,騰空而起,駕馭遁光沖著城中一處方向而去,那是他的臨時居所所在。
原本筆直如標槍的身影,此刻,腰身佝僂了下來,而一向保養得當儀表堂堂的面容,突然就多了不少皺紋,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望著北宮野遠去的身影,宋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慘笑,心如刀絞,萬般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