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百公里外,大量超小型個體,例如蒼蠅蚊子之類的,體型在一厘米以下的生物全滅。
而素凌霜所逗留的巴東,當時天殛龍剛好是強代謝狀態,所有的組織都非常原始,為了活力,沒有復雜的內分泌循環這種高穩定體系。所以其生命狀態其實非常原始,結果遭遇死波時哪怕是隔了幾乎一百公里,也直接被殺掉。
死波掃過這些區域,就像殺蟲劑在城市綠化帶上撩撥一下。看起來綠化帶仍然是綠色,但是內部的細小生命全部沒了。而壁虎之類的小型獵食者也會因為缺乏食物而滅絕。
當前的人類是要塑造單一化的生態環境,人類生態秩序下的叢林中,連蜱蟲都沒有,不會在意這樣的物種缺位。但是對于現在的基因融合群落來說,這是直接抽掉了一層生態結構。
而當今這些基因群落,大多都是豬狗馬羊這類生物的意識水平。死波的破壞雖然只有短短一分鐘,但是恐懼至少要數個月才能消散,或者說永遠都不會消散。
它們怕了,準確來說是整個地球的生態怕了。
就如同懼怕地震、森林大火、火山噴發這樣的天災一樣,懼怕人類剛剛釋放的恐怖惡魔。
當衛鏗在宜昌廢墟區域收拾自己這次試驗的殘局時,周圍的中小型節點群落并不是在安靜的看衛鏗這個強大的生命輻射源進入“死地”裝逼,而是在猛烈的朝著外部挪動,將自己生態系統中的能量遷走,遠離人類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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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些中小型節點,渝城群落是人類基因為主的群落。思維意識要高得多,但被恐懼折磨的上限也要高的多。
有個寓言,一艘船快沉了,一頭還在吃,不知道下一秒發生什么的豬,比恐慌的人類要來的快樂。這說明人類的思維能力,倘若在災難面前不能用于自救,那就是最可怕的刑具。
統伐區手持著未知的殺傷手段逐步逼近,讓它們一百年前的記憶覺醒了:曾經身為人類的它們團縮在渝城,親眼目睹潘多拉場逼近下,納米防護層破裂的絕望場景。
那種等待滅亡的感覺,會讓脆弱的人類意識,覺得還不如走快一點。
而死波過后,統伐區在按部就班的收拾,防止二次污染擴散。——搞得時間的確是有點長了。
在渝城方向上,準備掙扎戰斗的共生人們,第一天還能神經質一樣的繃緊最后的死意,準備決戰。可在晚上睡著前安靜下來的時候,就開始品味恐慌,而在第二天,第三天……
“不知道衛鏗什么時候來,但是確定衛鏗遲早要來”的共生人群落自下而上的抑郁了。在抑郁中,她們自相殘殺,她們對現狀自暴自棄,將囤積的力量對著更弱者釋放。利用凌虐更弱者時那種“有效的努力感”,來麻醉自己的恐懼。
在5月末,鷹召集的兵團步入瘋狂。
這種瘋狂,是發泄性質的。
因為反正也無法戰勝,鷹召集根本不在乎備戰了,所有大廈底部貯存的有機質在一夜之間清空。
長江上游,巨大的濾網直接攔住了江水里所有的有機質。
渝城大廈曾經繁華的樹葉也一夜之間被她全部薅空了,如此敗家子的行為,是積攢最后的力量拼死一搏嗎?
不,是發泄,是最后的發泄。
在東南側的各個山頭上,她讓群落瘋狂攻擊其他的群落。
曾經和她對峙的碧芳天,固守的四個隘口都被這瘋狂的生物潮沖掉了!是的,平時打不下來的,在瘋了之后打下來了。抓來碧芳天后,她直接將她裹在了消化液中,給她供氧、供能,吊著一口氣。而她則是仔細的欣賞著碧芳天在消化液中所有的皮膚、肌肉、內臟組織被一寸寸消化的場面,——如此殘酷,頗有呂后、武則天對待后宮之敵之風(人彘)。
在將周圍所有同一級別的敵人都滅殺,或者驅趕時,
她在瘋狂中也在等待最后的毀滅降臨。
她不由得腦補自己的死亡狀態:可能是渝城像宜昌那樣瞬間變得死寂。亦或是無數的飛彈從空中降臨,毀滅她和她的渝城末代群落。
但是,一個月里,統伐區悄無聲息。只有她自己絕望的思維在自我懲戒。
打完了身邊的敵人,加之清空了有機質庫存,她龐大的群落只能相互吞噬。而這個冷靜期階段,她的所有瘋狂結束后,又變回了無邊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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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還在測量水文的統伐區,遇到了順江而下的一個小女孩模樣的渝城使者,她的瞳孔一個是純黑色,而另一個是淺藍色。
這個作為使者的小女孩通過咿呀學語般的心靈語言,表述出了長江上游的現狀。
統伐區內,決策層也搞明白了,渝城現在已經被恐懼擊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