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間,嚴寒如同置身于驚濤駭浪之中,雙耳轟鳴,宛如無數厲鬼在尖利嚎叫。
他當然看不到,但是卻能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雙眼、雙耳、鼻孔和嘴邊流出,頭疼欲裂,硬是有個人要往里搶進來。
小腹深處的黑白陰陽魚漩渦,瘋狂旋轉,一股股暖流,涌上頭,與這個強行破門而入的外來者相抗爭。
苦不堪言,已不足以形容嚴寒此刻的慘狀,他再次回到穿越過來的那個晚上,他就是如此面對妖道無塵子的無形攻擊,苦苦支撐著,一邊忍受著頭疼欲裂,一邊鍥而不舍地作畫,最終硬生生把妖道無塵子給拖死了。
現在,是又一次的生死抗爭。
不是他死,就是妖道無塵子魂飛魄散。
嚴寒咬牙堅持,苦苦支撐。
幸而有小腹深處傳來的一股股暖流,不然,他早就無力抗爭。
一分一秒,都猶如是一年那么長。如此不知多久,嚴寒頭疼稍稍緩解了些,然后,他聽到妖道無塵子氣急敗壞的吼叫,一點點減弱,直至驚慌大叫,這個硬闖進來的外來者,竭力想要退出去,卻被黑白陰陽魚漩渦牢牢吸附住,無從逃脫。
終于,頭上壓力驟然一輕,疼痛不再,反而變成一片舒坦。
直到小腹深處的黑白陰陽魚漩渦漸漸隱沒,嚴寒才長出一口氣,睜開雙眼。
太陽已然西沉!
嚴寒大吃一驚,顧不得多想,一個骨碌跳起身來,一邊收撿裝滿黃金的布袋,埋到土洞中,一邊對著歪脖子老桃樹說:“我得趕緊去辦事情,明日再來看你!”
他得趕緊趕去京兆府大獄衙門報到,不然,暗金候衛就會來抓他。
……
嚴寒是最后一個趕到的畫皮匠。
再晚一些時候,暗金候衛就會去找他,而不是在這里等著。
十三個畫皮匠,盡數到位,沒有人再嘗試逃走。
在老獄卒的注視下,嚴寒提著燈籠,深吸一口氣,踏入散發著陰寒森冷氣息的地下監牢。
一切早已就緒。
死囚鎖在鎖命子午鏈上,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身上生機黯淡,幾不可見,死氣纏身,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而非修道者。
嚴寒做好準備,坐下來歇口氣。
這一定下神來,嚴寒立刻就發現不一樣。小腹深處的黑白陰陽魚漩渦,不再是平面的,而是在三維空間里的一樣,往上還是噴吐道道暖流,可是漩渦下方,卻像是在下雨一樣,一滴滴液滴往下掉落,猶如底下有個深不見底的深潭,滴落不見。
每一次,嚴寒都能感覺到,這個黑白陰陽魚漩渦是從底下緩緩浮現出來,是一種由小變大的過程。如今,才真正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即視感。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眼前,書卷悄然浮現,書頁翻開,赫然浮現出妖道無塵子的畫像,怒目圓瞪,不甘盡數凝固在臉上,極為傳神。
嚴寒心里大為暢快。
無塵子這個老陰痞,幾次三番蠱惑不成,就惱羞成怒,想要奪舍殺人。不曾想,最終還是被拍成一幅畫像,再也無法作惡。
嚴寒輕車熟路,心神一動,晉入到妖道無塵子的畫像之中。
流光瀑布撲面而來。
只是轉瞬間,嚴寒就如從驚濤駭浪中穿越過來,雙手抱頭,不住喘著粗氣,雙眼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