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鐵門哐當一聲關閉。
嚴寒頓時松了一口氣,大有如魚得水之感。
他隨意進了第一間囚室。
“咦?還有不怕死的人敢進來?!”死囚鎖在鎖命子午鏈上,嘴巴寬得有點不同尋常,聲音沉悶得如同是從肚子里發出來的。
這家伙長得實在嚇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寬扁的嘴巴,嘴唇如同兩根香腸,又肥又長,差不多裂到耳朵根處,一雙眼睛圓溜溜的,跟兩顆浸泡發脹了的綠豆似的。
在他背后,拖著一條隱隱綽綽的尾巴,是一條魚尾巴。
原來這是一條魚妖。
化形成人,尾巴平常人當然是看不見的,但是在嚴寒的陰陽眼中,卻藏不住,除非他修為高深,尾巴才夠藏得住。
嚴寒是見過大世面的御用畫皮匠,只是這么瞥了他一眼,提著燈籠,施施然走到畫架前,伸手揭開噴滿鮮血的畫布,徑直坐下。
對面這個魚妖饒有興致的瞪著他,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嚴寒看了個透心涼。
“這里剛才死的那個,也是畫皮匠吧!”魚妖聲音悶聲悶氣的,就像是在水里吐泡泡。
“是的,”嚴寒頭也不抬,“他吐了這么多血在畫布上,你是用的什么手段?”
“你不怕?”魚妖有些意外。
“怕什么?怕你么?”嚴寒反問道,“死在畫皮匠手上的,多的是比你更厲害的東西!”
嚴寒當然不怕,他心里琢磨的,其實是另外一回事。
按道理說,這三個畫皮匠都是名副其實的新人,這剛上工的第一天,就安排這么強悍的死囚,沒有這樣的道理。
落得個兩死一瘋的下場,也著實正常的很。
這難道是巧合嗎?三個新人還沒來,自己就被蕭貴妃給召了過去。然后三個新人面對的,就是這么一個嚇死人的魚妖。
不死不瘋那才怪呢!
魔鬼就藏在細節中,巧合就是細節的魔鬼。
嚴寒心里暗自咋舌,還是沒想通蕭貴妃為什么要這么做?她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畫皮匠,阻礙那昏君的修行?
這個魚妖腦筋有點不太靈光,被嚴寒的那句話,噎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個泡泡:“你就不怕死?”
嚴寒提起筆作畫,頭也不抬:“你倒是說說看,剛才是怎么殺了那個畫皮匠的?”
“就這樣!”魚妖張開大嘴,露出咽喉深處的一顆魚舌疙瘩,猛的往出一噴。
這根本就是他的舌頭,頂端被他練成了一個圓疙瘩,如同一塊橫骨。
嚴寒本來看起來老氣橫秋的,此時卻陡然氣勢一變,身子側彎,左手一抄,一把抓住魚妖的舌頭。
呃!
魚妖一下子噎在那里,長長的舌頭,頂端的圓疙瘩被嚴寒抓在手中,圓圓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嚴寒,嘴里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