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白同樣松了口氣,緊繃的小臉也松懈下來。
歡顏綻放,美艷不可方物。
周鎮南的眉毛挑了一下,瞇著眼睛說:
“你已經認識到肩上的職責,也清楚這份情報的重要性,還要違反偵察兵的原則,做這樣的選擇,為什么?”
李奎勇笑了笑,說道:
“原因有二,您聽我一一道來。其一,我相信自己的身手,以我這身武藝,這份悟性,如果能躋身偵察兵之列,那必然已經是兵王的水準,要是不能把受傷的戰友帶出來,那也白瞎了兵王二字……”
周鎮南蠻橫的打斷他,笑罵道:
“去球吧,這算什么理由?兵王不是吹牛逼,戰場更不是你想當然的,這個原因不算,你可以說剩下那個了!”
周將軍粗話都爆了,李奎勇卻不受影響,侃侃道:
“其二,在這個假設中,我的身份是個偵察兵,而不是戰役指揮官,這份情報也許很重要,但對我而言它只是一份資料而已。但我的戰友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流血,我李奎勇首先是一個人,其次是我戰友的手足兄弟,最后才是一個偵察兵……”
說到這,他忽然激動起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所以,我不可能以戰略級的冷血來對待這件事,我必須要救我的戰友,我李奎勇的兄弟,絕不可能死在我手里,哪怕我有一口氣在,哪怕是死路一條,我也絕不拋棄我的兄弟,我也決不允許我的兄弟放棄生存的希望!”
周曉白眼前閃過周長利的騎著自行車狂飆的背影,還有那個倒在血泊中聲嘶力竭的怒吼的李奎勇,她的眼眶濕潤了——
這就是李奎勇啊!
這個無理由護短,護短到死的漢子……
李奎勇給周鎮南夫婦的印象始終是理智而克制的,知道他在首長家肯徹夜攻讀,知道他在成名之后選擇了閉門造車,知道他與李援朝結仇之后,在家隱忍了兩年之久!
他怎么能夠是這樣一個感性的家伙?
陳亦君本來要把茶杯放在茶幾上,可自從李奎勇站起來之后,她的手就頓住了,這會兒還離桌面有兩寸,但她聽的入神,還以為已經放好了,就松了手……
“鐺啷!”
茶杯傾覆,茶水潑了出來,陳亦君卻沒管,笑著說:
“奎勇這番話說得好啊,雖然我不懂得戰爭,也不懂得情報與人命到底哪個重要,可聽了你這番話,連我都恨不得去做你的戰友,一起沖鋒陷陣了!”
陳亦君不管,周曉白只好跑過去拿抹布回來,把茶水擦干凈,又重新給母親泡了一杯,始終在低著頭偷聽。
周鎮南一直定定的望著李奎勇不說話,直到陳亦君說完了,他才收回銳利的眼神,口氣復雜的說:
“雖然以指揮官的角度,我認為你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但作為一個曾經的列兵,我個人非常欣賞你這種性格。這句話說得好,我很喜歡,不拋棄,不放棄!”
說著,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道:
“我們幾個老頭子以為看得透你,可現在我覺得,你也許會有不同的未來。我愿意相信,以你的性格氣質和手段城府,絕對能夠在軍中大展宏圖,但這也有可能成為你晉升高級將領的桎梏……”
李奎勇笑道:
“周叔叔,您想得太遠啦,現在我還是一個即將去陜北插隊的知青,距離高級將領什么的,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周鎮南惋惜的說:
“可惜許和尚不在,你跟他真的太像了,如果他知道有你李奎勇這么一號人,絕對一言不發就把你抓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