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他這話說完,臺下眾人面上皆有黯然、不忍之色。
武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先不說每日熬練筋骨之苦,也不說每一重、每一景,其實都是無數資糧的堆積……
單說每次突破關隘,都需引魔念入體,用以淬煉自身的武道意志。
若是成功,還則罷了。
若是失敗,身體便會出現種種異化,就此墮入魔道!
籠中的這位易川,便是異化之人。
他本是宣京府鎮魘司的右司正,權柄僅次于司正,武道也是攀入三景之境。
武道十二景,前三景相對容易突破,引魔念入體時,也極少會出現異化。
但是到了第四景,難度卻是猛然增大。
最終能破關者,不過十之二三,余者不是異化入魔,便是當場身隕。
也因此,對很多人來說,武道第三景,便已是武道的盡頭。
不是前方沒有路,而不是不敢跨出這一步!
易川顯然不在此例,但可惜的是,半年前他雖是跨出了這一步,但最終功敗垂成,倒在了關隘之前……
此時,趙空烈也從記憶中翻找出這位右司正大人的過往,心中同樣感慨萬千。
比起普通武者來,鎮魘司的人,似乎更難突破第四景難關。
沒辦法,這是由職業特性所決定的。
鎮魘司的人終日與黑暗為伍,心中積累的負面情緒,遠比之常人更甚。
再經由魔念引發,就更是如星火入枯原,轉瞬就是燎原大火……
非是大恒心、大毅力者,根本就駕馭不了這熊熊心火,往往落得個異化入魔的結局!
臺下眾人心有戚戚,看著臺上的易川,便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趙空烈心中同樣有些唏噓,不過他尚未入景,距離破關還早,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未來并不像其他幾人那般悲觀。
“職責所在,不得不為!”
賀甚依舊面無表情,冷冷道:“多說無益,易大人,請上路!”
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獄卒將易川抬出籠外。
易川也不掙扎,只是冷笑著,任憑獄卒將自己抬出籠外。
待到趙空烈就位,雙手已經握住刀柄,他才呵呵一笑,道:“小子,你與這姓賀的有仇?”
趙空烈不由一愣,下意識就搖了搖頭。
易川卻是嗤笑:“若是無仇,怎的讓你來殺我?”
微微一頓,見趙空烈懵懂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道:“小子,看來你是真不懂啊。你難道不知,我這等級的武者,又是異化的,至少也得灰袍劊子手才能斬得?”
劊子手亦有等級之分,分別為‘白、灰、紅’三等。
紅袍最高,灰袍次之,白袍最低。
整個鎮獄,紅袍劊子手只有一人,而且還是個兼職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站在臺上的鎮獄行刑官,賀甚!
余者灰袍兩人,白袍最多,共有五人。
能披灰袍者,武道修為自然不會弱。
拿鎮獄的兩位灰袍來說,皆是三景修為。
雖只是三景初境,比之易川這個老牌三景尚有差距,但在境界上卻是相同。
也因此易川才會言道,他的這顆頭顱,唯有灰袍才能斬之。
否則的話,哪怕他甘心就戮,不做任何掙扎,單是死后的神魂侵蝕,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