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很平靜,然而門童還是能夠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的無助和茫然。
他沒有開口打斷她,也沒有詢問她這樣一個從山里出來的姑娘,究竟為什么能住七星級豪華酒店。
他沉默的驅車行駛在馬路上,窗外是冬日昏沉的天空,可以看見積雪停留在屋頂上的景色。
車駛離城市后,路邊出現了樹林,雪地,以及打雪仗的孩子。
“我六歲那年,養父母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
“從那時候起,他們對我的態度就變了,他們不再關心我,也不再讓我住在屋子里。”
“你能想象我睡在牛圈的場景嗎?灰頭土臉,渾身帶著動物糞便的味道,不管走到哪里都讓人厭惡。”
“我當時并不怨恨,因為活著已經花光了我的力氣,只要能活著就好,我只想活著。”
說到這里,姜若茗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緊緊握住拳頭,渾身因痙攣而顫抖。
她死死咬住牙關,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我十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很大的病,在牛圈里整整躺了三天,病好之后,我的身體壞了,再也做不了重活,也無法給家里減輕負擔。”
說到這里,姜若茗頓了頓,幾度哽咽之后,說道:“養父母覺得我沒用,打算把我嫁給村里的一個鰥夫,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早年妻子懷孕時,被他活活打死,從此再也沒人敢嫁給他。”
“鰥夫愿意出一千塊錢買我,養父母同意了。”
“我那時候還小,并不知道嫁人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多么重要,我只知道我要離開牛圈,能夠睡到屋子里了。”
姜若茗擦干眼淚,嘴角甚至還露出了笑容。
“只有老天爺知道,我睡在漏雨的草棚里有多糟糕。”
“我原本是接受命運的,然而,當那個鰥夫過來找我,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我還是怕了,我瘋狂的往外跑,我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讓我想到了陰溝里的臭蟲,骨子里都發著惡臭。”
姜若茗還記得那個猶如噩夢般的夜晚,鰥夫死死拉著她,要將她帶回家,一路上像打量貨物一樣對她估價。
養父母和村里的人,沒有一個人幫她,所有人都用看好戲的目光望著她。
似乎已經認定這就是她的命運。
鰥夫嘴里不斷的說著臟話,要讓她給他傳宗接代,多生兒子,如果她不聽話,就打斷她的腿,讓她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掙扎呼救的,我只記得自己很害怕,也不知道究竟害怕什么,我拼命反抗他,被他狠狠地扇了幾巴掌。”
“后來,他把我丟進漆黑的屋子里,我清楚的聽見他脫衣服的聲音,還有他陰冷的笑聲,那樣的場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后來——”
姜若茗抬手捂住眼睛,平靜的聲音出現了一絲顫抖。
“后來啊,我并沒有就此陷入泥濘,一個自稱是我哥哥的人像個救世主一樣的來救我了。”
說到這里,她有些說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姜城出現的場景,她就忍不住掉眼淚。
“他把我從黑屋里救了出去,幫我報了仇,把鰥夫和養父母都送進了監獄,還帶我……來到了從未見過的花花世界。”
“他說,我是他的妹妹,是父親的女兒,他會一直陪在身邊,保護我愛護我。”
姜若茗不斷的用手擦眼淚,眼淚卻仿佛流不完一般,到最后,他只能用雙手捂住臉,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