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又再俯身,將頭往地上重重一磕,道:“熒惑門。”口中卻磕出幾粒生米。
虞秉林聞言大驚,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再看黑衣人,頭仍磕在地面,一動不動。
眾仆人忙去攙扶,心中暗自詫異,他們知虞公城府極深,怎么也想不出“熒惑門”是什么來歷,讓家主如此失態。
虞秉林緩緩起身,輕拍黑衣人肩膀,喚道:“將軍,他們…他們來巨鹿了嗎?”
一拍之下,只覺黑衣人身體僵硬,伸手一探鼻息,已沒了生氣,又摸頸中動脈,竟十分冰涼,死去已經多時。
再看地上散落的生米,心下明白:若非高人相助,姚將軍魂魄早已離體,怎能又護送少主來到此處。
虞秉林一聲長嘆,讓王忠抱起黑衣人手中幼子,轉身步入書房。
不一會,拿出兩個錦盒,屏退左右,對王忠黯然道:“你我主仆多年,無奈風云無常,命運多毋,此時已到別離之時。舊主對虞某有再造之恩,虞某唯以死報之。現有要事相托,還望卿不負我。”
王忠不知所以,看虞公說的鄭重,“撲通”一聲跪倒,顫聲道:“主公,主公。”
虞秉林將王忠扶起,微笑道:“我自會引敵人往東南方向去。我虞家已不能再居此地,兩個時辰內須與趙少主一起往賀蘭山尋云化真人相助。”
說著把兩個錦盒交到王忠手中,又道:“你將書信與錦盒交給云化真人后,真人自會保我一家周全。”說罷輕輕拍了拍王忠手上的錦盒。
王忠捧著錦盒,并不收回,道:“主公,大夫人喜憂未定,主公不可棄之而去。老奴自會駕馬引開歹人。”
雙眼熠熠發光地望著虞秉林,只盼他點頭應允。
虞秉林道:“此次非同小可,大娘子此時不能乘車,我功力稍高你一籌,或可拖一拖時間。“說罷也不再勸,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丹藥,仰頭吞下。
王忠大急,忙搶了過來,見是啞毒,驚得長大了口,不解主公為何會將自己毒啞。見此次主公如此鄭重其事,便不敢再提自己引開敵人的事,想到多年恩情,兩行淚水沿著皺紋流了下來。
虞秉林微笑道:“保重。”
隨即正欲出廳,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我單騎而出不帶少主,恐怕會使敵人起疑。虞某雖然就一個兒子,但與少主年齡相仿,也要跟著我一起上路。此次十死無生,大娘子腹中嬰兒或是我虞家唯一香火,請你能夠保全善待。我本是秦人,世居于洛陰城。后我父避難于趙國,我才在邯鄲為官。我未出世的孩子如天資聰慧,應促成秦趙之好,保護兩國百姓免于征戰之苦;如脾性愚鈍,可以安于山林。”
說罷飄然出廳,自己與小兒子換上姚將軍與趙少主衣衫,又取出一瓶啞毒哄著小兒子服了。吩咐仆人牽來馬匹,抱子跨馬而上。
但見夜風更緊,烏云避月,下起了蒙蒙小雨。
虞秉林望了望家中燈火通明,產房方向人聲呼喝,只覺嗓口微麻,嘆了口氣,策馬望東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