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全黑,蠟燭像一根火把將室內照亮。窗外寂靜無聲,仿佛客人們都已經回房休息,菜兒睜大了眼睛掃視房間,唯恐真的沖出什么邪祟出來,李豹盤坐著低下了頭,一動不動,不發出半點聲息,像是一座泥塑木雕。
過了半個時辰,菜兒坐的雙腳酸麻,時間一長,心中防備已卸去大半,正想挪挪坐姿,以緩腳痛。忽聽窗外風聲大起,李豹微微抬了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哦.........”。
菜兒坐在他身后,只見項背,不知李豹是否已經醒轉,問道:“大...大叔,你醒了?”
李豹“嘿嘿”地一笑又重歸寂然,只見燭火閃動,暗淡了少許。
菜兒精神一緊,牢牢盯著燭火。燭火明暗變化甚小,再者菜兒過于緊張,一時并沒有察覺。
門外大風加劇,窗戶忽地被吹開一條縫,嘩啦啦作響。一股涼風灌入室內,燭火忽明忽暗,菜兒暗想:我現在便要刺大叔嗎?倘若不關窗,風一直吹蠟燭,我在暗時刺他,豈不是要將他刺死了。
她正要站起身關窗。忽聽李豹低沉地道:“別動。”
菜兒問:“大叔,我...我要刺你嗎?”
李豹沉默半晌,一字一頓地道:“為什么刺我?”
菜兒猛地警覺,雙手握著天狗牙齒,猛地向李豹后背刺去。古經有載:山海之西有座陰山,是濁浴水的源頭,向南流入番澤。其中多產各色的貝類,山中有獸名叫天狗,形狀像山貓,長著一顆白色的腦袋,發出貓一樣的叫聲,是一只馭兇的吉獸。它的骨頭、牙齒經過加持后驅邪威力無比。
這天狗牙齒剛刺入李豹后背,李豹猛地一聲發喊,身上頓時散出層層白霧。窗外大風也忽地止歇,燭火通明。
菜兒心中驚疑不定,見李豹仍低頭不語,慢慢將天狗牙拔出,起身關上窗子,又坐了回來。忽聽門外有一童聲道:“姐姐、姐姐,你在嗎?”
菜兒聽是阿寶,輕聲道:“阿寶,我在,你別進來。”
阿寶道:“姐姐,孫掌柜在找你,你快出來把。”
菜兒沖著門外道:“我...我現在不能出去。”心中忽然想起孫掌柜兇神惡煞般的模樣,又望了望李豹的背影,喃喃地道:“我不能出去。”
阿寶急道:“孫掌柜讓我找你,你再不出來,孫掌柜又要打我啦。”
菜兒躊躇道:“你...你告訴孫掌柜,我...我馬上就來。我....”一時竟想不起什么法子可以讓阿寶免了這頓打,難道真的要棄犯人大叔于不顧?
門外忽地兵乓亂響,只聽阿寶“啊喲”一聲,道:“姐姐,姐姐,我扭了腳了,好疼!”
菜兒心中一痛,爬起身來便向門口跑去,剛要跑到門口,只聽身后李豹又長長舒了一口氣“哦......”
菜兒轉頭一看,只見李豹身上的傷痕圖形不斷地向外滲血。菜兒心中不忍,附在門上,向外說道:“阿寶,姐姐...姐姐現在不能出去瞧你,你且等一等。”
阿寶哭道:“我不!我不!我要姐姐。”
菜兒把心一橫,料想這孩子只是扭了腳,并不妨事,還是先救大叔,又回李豹身后坐下。
李豹后背傷痕仍流血不停,細看之下,血液竟是黑色。菜兒心中擔心,正忐忑不定間,忽聽門外一人說道:“誰在我房里?”這聲音竟與李豹一摸一樣。
菜兒渾身一顫,只感覺到一股涼氣直透脊梁,渾身的毛孔微微張開。李豹在門外說話,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又是誰!當下也不敢說話,愣在了當地。
門外阿寶哽咽道:“大叔,是我姐姐,她不出來。”又大哭起來,顯然是腳扭地十分疼痛。
門外那李豹道:“她在我房里做什么?”
阿寶道:“不...不知。”
門外那李豹喝道:“小姑娘,你快出來,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菜兒哪里敢發出半點聲音,看著眼前的李豹已滿身黑色的鮮血,她腦中不停飛速旋轉:“門外是犯人大叔,我身前這人是誰?是誰?是誰?”心中越想越驚恐,冷汗涔涔而下。
阿寶道:“姐姐,你快出來吧,客人要回房休息了。”
菜兒深吸一口氣,緊緊攥著天狗牙,緩緩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猛地推開門,向門外沖去,她原本想起門外阿寶和李豹的熟悉面容,或會有一些安慰,哪知門外黑燈瞎火,哪里有半個人影。
菜兒一愣,忽地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將她重重地推回房內。強風到處,那數尺高的燭火戛然熄滅,房里頓時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