噸噸噸,幾杯烈酒下肚,兩人把酒言歡,白墨染在和風不羈的聊天中,仿佛又重新認識了他,胸懷大志、彬彬有禮、玉潔忠貞。
“風兄,我名字里的墨染,沒有你詩里說的那么高雅,我的姓隨家父白九江,名隨家母竹墨染,我的父親很愛我的母親,所以他一直都念叨二比一多,我們家里一直都是母親管事。”
兩杯一瓶碰,再飲離愁,夾起了一塊小酥肉,微紅面頰的風無羈大笑起來。
“哈哈,令尊真是一個疼愛夫人的好男人,今遇白兄這種英雄豪杰,是我風不羈的福氣,來!干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遇到知音的風不羈很是開心,他滿心歡喜地拉著白墨染進了自己的房間。
欣賞著掛滿墻壁的詩文,白墨染再次稱贊起他的文采。
詩文章法有序,超凡脫俗,很難相信這樣的雅俗之人,能寫出侮辱孟瀟的書,但又看了看他這一群要養育的孩子,他也是明白了。
“風兄,不瞞你說……”
白墨染一五一十地把來意告訴風不羈,但并不會殺他,只希望他,不要再寫用侮辱他人的方式而賺錢的書。
滿心苦楚的風不羈抹著眼淚,感慨起了生活的不易,他強笑著拍了拍白墨染的肩膀,承諾不會再寫。
抱緊雙拳的白墨染和他告別,美麗的晚霞照進了窗欞,茅草屋里的一切仿佛都被覆上了金紗。
三個小孩聽說白墨染要走,連忙抱緊了他的大腿試圖挽留。
面帶微笑地白墨染蹲下身子,摸了摸風小南的頭。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好好念書吧,將來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的父親。”
“英雄叔叔,你怎么也叫我好好讀書啊,我最討厭那些大道理,你看這位窮秀才,書讀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只寫歪書,還畫那種不要臉的圖,朋友們都笑話我。”
“等你長大了,就會理解你的父親了。”
滿臉嫌棄的風小南,攤了攤手。
“理解他?永遠不可能,我將來即使有了出息,也不會孝順他,平時想吃串糖葫蘆,他都不舍得買給我,如果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我一定要找一個更有錢的.....”
啪!風小南話還沒說完,白墨染就扇了他一個巴掌。
“混小子!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他,但唯獨你不能,你好好去看看你父親粗糙的手!為了養大你們三個孩子,他受了多少委屈?我算個狗屁的英雄,含辛茹苦養大你們的父親,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情緒激動的白墨染,滿眼掛著淚花,不愿意聽道理的風小南,捂住耳朵跑出了家門。
整整過了三天也沒有回家,心急如焚的風不羈喊遍了長山村,也沒有找到他。
寒風簌簌,滿目瘡痍,抱緊大腿的孩童,靠在一塊大石頭旁瑟瑟發抖。
這個孩子正是離家出走的風小南,他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可因為憋著那一口怨氣,死活也不愿意回去。
一陣熱騰騰的面香,突然劃過了他凍僵的鼻尖,前面不知是在什么時候,多了一家面攤。
餓了三天的風小南,捂著陣痛的肚子跑到面攤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攤主。
“婆婆能給我一碗面么,求求你了,我真的快餓死了。”
老婆婆用鐵勺攪了攪鍋中的熱面,沒有回風小南的話,只是拿起一個空碗,隨意盛了一碗面湯給他。
接過了溫熱的湯碗,風小南凍僵的小手被暖和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鼻涕和淚花。
“婆婆,你今天給我這碗面湯的恩情,將來我一定百倍還給你。”
面無表情的老婆婆,伸出厚實的糙手,替風小南梳理了堆積在耳邊的頭發。
“我今天只是給了你一碗面湯,你就要百倍還我,那你的父親把你養這么大,你又拿什么去還呢?”
這句話一出,風小南瞬間淚崩:“婆婆,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看看你的身后吧,他來接你回家了。”
哭紅眼睛的風小南一回頭,就看到了穿著破爛衣裳的風不羈,他放下了湯碗,飛奔向父親的懷抱。
“爹!”
“不哭,不哭,咱們這就回家,咳咳……這幾天在外面受苦了吧,今晚爹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茄子燒肉。”
聽到父親沙啞的嗓音,風小南哭得更厲害了,他伸出小肉手替父親梳理了雜亂的頭發,現在的他也已經知道心疼父親了。
“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爹。”
兩父子緊緊相擁在一起,風小南指了指身后的面攤,讓父親去給付錢。
可一回頭,已然是空空如也,沒有面攤,也沒有老婆婆,日落西山,黃色的土地上,籠罩起了金色的彩衣,兩父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彼此,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