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榮笑道:“以前的突騎施汗國發兵大掠焉耆、高昌、龜茲、疏勒四鎮時彼等都忘了?那時,四鎮死傷無數,糧草、財物也損傷無數,將突騎施汗國的繼任者莫賀達干滅掉,對于大唐來說豈不是一勞永逸的事?”
“何況朝廷封給莫賀達干的只有突騎施可汗,而是十姓可汗,朝廷肯定也知道彼等遲早會反叛,在下將其扼殺在萌芽里,可是只有功勞沒有罪責啊?還有,趁著達奚部的變亂,正好一起將處木昆部之事料理了,若是先向節度使府匯報,必定走漏消息,屆時莫賀達干有了防備,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何況,我發兵時也同時修書一封安排快馬送到了節度使府,夫蒙中丞也沒有異議呀”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繼續說,既然圣天子惱怒了,難道是要降罪于我?”
白孝德先是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差不多,不過既然你穩住了碎葉川的形勢,讓磧西七鎮都安然無恙,總算還是有些功勞的,如果在明面上將你拿下了還是會有很多人為你叫屈的”
“何況這碎葉川都督府是你一手建起來了,如果驟然更替,多半又會釀成禍事,故此,將你調離是最佳的法子了”
“哦?愿聞其詳”
“今年,朝廷在營州新設平盧節度使,管轄室韋、靺鞨、高句麗,兼任安東都護府,下轄兩個完整軍團,新上任的節度使是一個胡人,叫安祿山,原本是范陽節度使張守珪的義子”
“這安祿山據說父親是胡人,母親是阿史德族的突厥人,年輕時偷羊被張守珪抓住,本要亂棍打死的,安祿山辯稱自己能夠捉生,張守珪就將他放了”
“安祿山之后便與自己的把兄弟一個史思明的專門在邊界上干那捉生之事,仗著驍勇,對于邊界處的各部牧戶,無論有沒有越界的,統統都捉來,還繳獲大量的牛羊,對竄到幽州手中沒有文牒的牧戶也能一一分辨捉拿”
“張守珪自然大喜,收他為義子,從守捉使一直升到眼下節度使的高位”
“安祿山登上高位后,立即舉薦把兄弟史思明擔任營州兵馬使,二人將以往那一套都用到了周圍諸部身上,原本平盧節度使從范陽節度使里分出來后是專管靺鞨、室韋的,由于新上任的范陽節度使裴寬不怎么管事,這二人便將手伸到了契丹人身上,有時候甚至伸到了千里之外的奚部”
“兩部自然非常不滿……”
“等等”,孫秀榮突然從白孝德話里琢磨到了什么,“那他為何不去襲擾室韋人、靺鞨人?”
“大郎,你有所不知,在安東都護府的東邊新出了一個大國,由于其國王被大唐封為渤海郡王,唐人時下都以渤海國稱之,該國國王接受大唐管束,兼任著忽漢州都督一職,實際上接替了以前高句麗的勢力范圍”
“眼下該國疆域廣泛,對外交好新羅、突厥,內部政體完全向大唐看齊,境內靺鞨、高句麗、新羅、漢、室韋、契丹人均有,建國后由于攻打臣服于大唐的黑水靺鞨讓大唐不滿,該國恐懼之下竟然勾結契丹、倭人發兵渡海攻打登州”
“后來該國國王意識到不能對抗強大的大唐,便赴長安謝罪,圣天子赦免了彼等,不過自此之后,該國突然有了萬丈雄心,由于疆域廣闊,境內既有大量的牧戶、獵戶,還有大量的農戶,國力蒸蒸日上”
“這樣的大國,不是安祿山能夠覬覦的,而管轄范圍內的室韋諸部又隔著契丹人,于是兄弟倆只能找契丹人、奚人弄事”
“在安祿山擔任營州都督時,便不時在契丹境內生出大量事端,讓彼等不堪其擾,大郎,你是知曉的,對于周圍部族,朝廷自然是樂得見其衰敗的,契丹、奚兩部也先后派人去長安控訴安祿山,不過都沒有下文”
“隨著安祿山的大量捉生,兩部的丁口越發稀少起來,就在幾年前的桑干河大戰里,彼等不敵朔方節度使的大軍損失了大量的丁口,如今安祿山這么一弄,讓彼等更是捉襟見肘”
“于是,該兩部只能將目光放在其它部族身上了,靠近兩部的霫、室韋便首當其沖了,由于大部臨近契丹的室韋部落都被渤海國征服了,兩部便只能將目光完全投向霫部”
“而霫部,夾在突厥、室韋、渤海、奚、契丹之間,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又一向對大唐臣服,若是該部滅亡了,大唐在各部之間從容游走就不可得了,突然再次崛起一個強大的部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么說朝廷想讓我調到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