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榮見他完全沒有作偽,也笑道,“既然李郎這樣的話都說出來,我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孫郎請說”
“也好。我先回答你剛才的發問,大唐立國已百余年,雖然海內升平,四夷咸服,不過對周邊部族依舊主要采取羈縻之策,為何?自然是漢夷有別......”
說到這里,孫秀榮心里暗忖:“難怪此人直到安史之亂后才正式加入朝廷體制,之前仗著天子、太子賜給他的頭銜云游天下,原本以為他生性如此,醉心于佛道,沒想到在大唐他竟能說出這番話來,多半是本身對大唐不拘一格收攬諸部人才有所不滿,或者不適”
李泌繼續說道:“孫郎,不瞞你,既然是羈縻,就難免有一二心懷叵測之輩,眼下你控制了辱紇主部,辱紇主部又與霫部相連,這條路自然最好走”
孫秀榮感激擺擺手,“說差了,辱紇主部是契個部殲滅的,霫部不過是為了答謝其在本部受到外敵攻打時保持了中立而協助之罷了,由于這一番情誼,我部之人才能在辱紇主部自由行走”
“呵呵”,李泌淡淡一笑,也擺擺手,“不說這些了,反正在下安然無恙地從這條路走過來了,孫郎,你可想知道朝廷對你的看法嗎?”
“愿聞其詳”
“也罷,在說此事之前,在下將你周圍的情形也說一說吧。霫部戰事結束后,朝廷很快就得知了結果,在如何安置你之前又做出了一番大動作......”
“哦?”
“阿史那施原本是在金山南麓通往漠北的山口停駐的,由于霫部的結果,以及你與他結拜為兄弟的實情,這廝竟然將自己的部眾增加到兩萬騎,還前進到烏德鞬山南麓”
(烏德鞬山,后世杭愛山)
“這下烏蘇米施可汗慌張了,他在無奈之下只得將自己的大營又往南遷徙了兩百里,眼下,陰山北面廣袤的戈壁草場已經布滿了突厥人”
“在這種情形下,朝廷自然要有新的應變,原本是要將王忠嗣調往河西的,眼下卻讓他再次兼任河東節度使,并實授安北大都護,自然是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隨著這一任命,他手下的人也水漲船高,在他的強烈建議下,原朔方軍都虞侯李光弼調往云州,就任大同軍使,并兼管東受降城、蔚州”
“而原豐州軍使郭子儀也升任節度副使,仍管轄整個豐州的軍隊”
孫秀榮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有阿史那施的大軍以及回鶻大軍威懾,王忠嗣的大軍除了震懾突厥人,更多的是震懾我霫部吧”
李泌面色一赧,正好被孫秀榮瞧見了。
“大郎,你這樣說也無不可,不過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由于王忠嗣是幾十年來第一個被實授為大都護的將領,雖然他是圣天子的義子,不過還是在朝野掀起了巨浪”
孫秀榮笑道:“李林甫?”
李泌也是心里一凜,“大郎,你遠在部落,怎地對朝野之事如此熟悉?”
孫秀榮擺擺手,“道聽途說爾,李郎你繼續說”
“好。當朝首席宰相李林甫原本是極力反對王忠嗣實授大都護的,因為這個職位一般來說都是由宰相或親王兼任的,王忠嗣這么一來,就極有可能登堂入室,出將為相,他是圣天子的義子,又擔任過大都護,若是來到朝堂,李林甫的首席宰相職位能否保住就是兩說了,故此,他必定會極力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