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從山北榷場出發,一路向北,沿著后世蘇尼特右旗----二連浩特----賽音山達可抵達鄂爾渾河流域,這是漠北諸部“參天可汗”要道之一,也是最主要的一條道路。
原本蘇尼特右旗所在的地方也是奚人五部之一的辱紇主部的牧場,不過在該部被契個部吞并后,牧戶大多數都遷到了靠近大唐的地方,這處牧場就被習慣了在荒漠里生活的薛延陀部占據了。
商隊抵達此處時,一路安然無恙,不過再往北,就進入突厥右廂的領地了。
秋末時分,漠北一片枯黃,位于烏德鞬山與郁雨陵大草原之間的地帶更是如此。
但這里并不是沙漠,而是戈壁草原,也即半荒漠草原,這樣的地方有一定的降水量,咸水、淡水湖泊廣布,地下水豐富,雖不是郁雨陵那樣的優質草原,但在漠北也算難得了。
但這個難得是對于春夏季節來說的,到了冬季,大地與天空則完全陷入一片枯黃——山體、土地、砂礫、石塊都是黃褐色,由于地方極為開闊,北方不時襲來的大風卷起了大量的砂礫和塵土,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黃褐色。
這樣的地方對于西突厥人蘇希杰來說倒是司空見慣,離開薛延陀部的牧地后,他讓商隊拖在在后面,自己帶了兩名仁勇都士兵一人雙騎沿著驛道飛也似的向北面奔去。
在這樣的道路上奔馳,每人的面上都蒙了一層細紗,每隔小半個時辰都要下馬更換細紗,因為馬匹奔馳小半個時辰后,浮在空中的灰塵已經將細紗完全塞住了。
就這樣,他們一路奔馳,一路歇息,對于仁勇都,特別是大部分出自怛邏斯的仁勇都來說,判斷、尋找水源乃是基本素質,一路上倒不是完全荒蕪一片,偶爾也會碰到野驢和野駱駝,在那樣的地方就是有水源的地方,倒是一個明顯的標志。
就在蘇希杰三人在荒漠里奔馳時,在后世二連浩特附近,由于周圍湖泊眾多,雖然多為咸水湖,但也有少量淡水湖,便成了牧戶聚集的地方。
眼下此地卻被一個軍營占據了。
有湖泊的地方,草木也較為茂密,就算在冬季,干草也眾多,對于不挑食的漠北牛羊馬匹來說算是不錯的食物了。
在蘇希杰等人即將抵達此處時,一場狂暴的風沙剛剛肆虐了這里。
在靠近這里最大的一個淡水湖的背風處,矗立著一頂稍大一些的帳篷,風沙剛剛停歇不久,里面的人忙不迭地打開了帳簾,隨著用多層駱駝皮縫成的帳簾揚起,大量的灰塵隨著揚起,在一片塵土中,一個面龐消瘦、高挺的中年漢子露了出來。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少年,與其相比,其身形倒是敦實得多,不過面色稚嫩,身形尚未長成,但一臉的剽悍之氣卻溢于言表。
帳外站著的兩個衛兵都用白布包著面部,只露出兩只眼睛,見到這兩人出來,趕緊將右手放在左胸口低頭施禮。
中年漢子點點頭,問道:“有何異常?”
衛兵答道:“并無.......”
話音未落,遠處又揚起了一片沙塵,此時天色依舊是灰蒙蒙的,作為常在漠北生活之人自然知曉那是一隊騎兵。
“難道是拔延回來了?”
原來此人叫仆固懷恩,其祖父歌濫拔延曾擔任大唐右武衛大將軍,其父乙李啜拔也曾擔任過大唐的左驍衛大將軍。
后突厥復興后,仆固部跟著又遷回了漠北,曾經擔任過的職銜自然早就煙消云散。
但仆固懷恩卻是其中的異類,他從小向往大唐文化和生活,是仆固部第一個將“仆固”用做自己的姓氏的,在后突厥最興時代還偷偷跑到長安就學,后來自然被李隆基知曉了,對他也是贊譽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