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此時的大唐,雖然他是三世為人,有兩件事他依舊沒有參透。
一是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后,大唐的國力已經發展到一個極高的高度,但也并不是無懈可擊。
最關鍵的是,在任何朝代,凡是養強兵,必定要有巨大的財政開支,大唐疆域廣闊,四夷咸服,那是需要在邊疆地區駐扎大量優質的兵力才能實現的。
據悉,眼下的大唐的正規軍有六十五萬,其中位于劍南、河西、隴右、安西、北庭、朔方、河東、范陽、平盧九邊之地就有五十萬!
如此一來,廣袤的內地實際上只有十五萬!
而對付突厥、契丹(奚)、渤海的河東、范陽、平盧加起來就有接近二十萬!
這也是歷史上安祿山兼任三鎮節度使,并頻繁往來于長安-范陽兩地,洞悉了內地的虛實后敢于造反的一個重要原因。
再者,東突厥滅亡后,大量漠北、漠南的突厥人、奚人、契丹人、高句麗人遷到河東、河北平盧三地,安祿山所轄的三鎮兵員極其優秀,戰力非常強悍,幸虧戰力同樣強悍的朔方還在大唐手里,若是連朔方也失去了,大唐必定滅亡!
頭重腳輕,這就是大唐眼下一個極大的漏洞。
其二,那就是到了天寶年間,府兵制徹底崩壞了,一來隨著大唐疆域的擴展,內地的府兵往來邊鎮駐守的時間越來越長,成本越來越高,府兵早已經不堪重負,紛紛破產,地方豪強百年趁機兼并土地。
二來,李隆基、李林甫基于邊鎮能快速反應邊事的考慮,以及從內地調發薪餉、糧草、衣甲武器耗費巨大的現實,又讓節度使兼管當地財政,讓各鎮自行籌措這些錢財物資,實際上造成了藩鎮割據的雛形。
當然了,在李隆基在位的時候,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加上他與李林甫一致認為胡人沒有根基,與當世世家豪強沒有勾連,掌控起來也方便一些。
于是,以前的府兵雖然要自籌物資武器,不過卻不用納稅,終究記得皇帝的恩德,但眼下一切都是節度使發的,在他們心中,估計節度使的恩德還更重一些。
故此,邊鎮的優質軍力少一分便減一分,想要很快彌補并不容易,這幾年,安祿山在渤海國損兵折將一萬五千,烏氏兄弟在媯州折損一萬,王忠嗣在漠北折損兩萬,在南詔國折損兩萬,在西海折損五千,想要盡快彌補起來談何容易?
這也是朝廷到如今還容忍孫秀榮的存在,并極力唆使草原部族來削弱他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當然了,此時的人們普遍迷信,當孫秀榮“天雷地火”的名號逐漸響徹起來后,朝廷就算有心思一舉殲滅只也心存疑竇,或者心存忐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孫秀榮真是雷公、火神的化身呢?
不但大唐如此,在更為迷信的草原諸部,自然更是如此了。
于是,至少在短時間里,孫秀榮和他的霫部是安全的。
這不,當李繼勛、孫孝恪兩人率隊出發后,以獨孤部大酋屈突于為首,諸部酋長紛紛提議在孫秀榮的“博格達汗”前面加一個“阿桑”的前綴。
阿桑,此時的突厥語、契丹語都有“雷”的意思,后世滿語則是“阿克揚”,多半也是從中衍化而來的。
阿桑.博格達,就是雷神!
雷神之汗,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還有“毀滅”、“破壞”的意味,孫秀榮自然不會接受,依舊保留博格達汗,但不知怎地,阿桑博格達汗的名號卻不脛而走,讓他也有些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