貊歌息訖,后世烏里雅蘇臺所在。
渾河(后世扎布汗河)從東邊的烏德鞬山流出來后,驟遇大面積的平地,于是就在貊歌息訖附近形成了東西長約兩百里,南北寬約五里的河谷地帶。
河谷里河汊縱橫,沙洲密布,河谷的兩岸則是連綿不絕的山地,山地比東邊的烏德鞬山略低一些,不過也有大量的河流從上面留下,最終都匯聚到渾河。
以貊歌息訖為中心,方圓五百里的地方就是回鶻藥羅葛別部貊歌息訖部的牧場。
與葛薩部相比,貊歌息訖部需要面對依舊強大的葛邏祿部以及部分拔悉密部,沒有強悍的武力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與葛薩部相同,貊歌息訖部擁有內九姓貊歌息訖部一萬戶,加上歸順的外九姓一萬戶,在貊歌息訖附近擁有兩萬牧戶,由于這里都是優質的牧場,丁口眾多,兩萬戶牧戶,平均每戶幾有五人之多,也就是說貊歌息訖的部落有接近十萬人。
若是放在以往,十萬人的丁口,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大部了。
但在骨力裴羅一統烏德鞬山諸部后,藥羅葛氏搜羅了大量常備軍,并占據了與粟特商戶貿易的大部分,于是其常備軍穩壓周圍諸部,加上都是內九姓回鶻人,占據烏德鞬山西南部之地后,貊歌息訖大大方方承認了骨力裴羅的大汗之位。
眼下的貊歌息訖大侍斤叫貊歌長風,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此人來歷大不尋常。
是的,此人今年才三十歲,十五歲那年就在長安為質,與仆固懷恩一樣,先后在國子監、武學就學,對于大唐的文學、詩歌、建筑、軍制十分認同,作為回鶻人,他尤其對大唐的詩歌情有獨鐘,三年前他才從長安回到烏德鞬山繼承大侍斤之位,之前,他與李白、杜甫、王昌齡等人都有詩詞唱和,當然了,與那些天之驕子相比,他的詩詞還上不了臺面。
不過一想到在漠北苦海之地還有“蠻夷之輩”嗜好詩詞,對于李白等人來說這就夠了。
時間來到天寶五年冬季之后,隨著孫秀榮突然在北境崛起,有些事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里面就包括詩人們的行蹤。
渾河北岸,一小隊騎兵正在向西奔馳,沒多久就在渾河南支流(孫秀榮正在沿著此河行走)與北支流(流經貊歌息訖,也就是后世的烏里雅蘇臺)交匯之處停了下來,此時,這隊騎兵已經奔馳了三日。
這里,東西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漠,北面是連綿不絕的山地草場,南面則是戈壁之地,沙丘、黑山、荒草、灌木在寒風里搖曳不止。
“千山萬壑赴渾河,大漠孤煙風怒號”
騎兵隊伍前面并行著三人,都做大唐士子打扮,當中一人約莫四十多歲,國字臉,三縷長須,面目間頗有些憔悴,腰袢一柄長劍。
其左側一人約莫三十,生得高大健壯,高鼻深目,一看就是“胡人”,面容白皙,豐神俊朗,腰挎長刀,背著大弓,座下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馬。
右側的則是一位身材瘦弱的中年士子,約莫三十歲,江南人士模樣,留著山羊胡須,身側有一柄短劍,與那兩人相比,其身上穿得嚴實。
剛才那句詩就是從那位胡人模樣的“士子”嘴里發出來的,他說出來后便望著另外兩位,自然是等著他們評判。
在此人眼里,全天下的詩人加起來都不如這兩位厲害,故此,他既有幾分興奮,又帶著些許期盼。
“好詩好詩!”
那兩人不約而同夸道。
那漢子一聽,就知道不過是兩人順口一說,未免有些失望,不過那正將雙手攏在衣袖里,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的士子說道:“長風,不是我虛應故事,這句詩確實不錯,你看,太白許何人也,見到如此美景,半晌也沒有脫口成詩,就憑這一點,長風的急智就在我與太白之上”
“是也,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