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山的阻隔,此時想從馬璘所在的雙河郡來到伊犁河流域,進而抵達碎葉川流域,最好走的路自然是沿著鹽泊(艾比湖)西岸北上,經過阿什湖(后世阿拉湖)西岸,在其盡頭再折向西南了,那以后都是大草原地帶,好走得很。
當然了,無論是漢代,還是唐代,從雙河南下,沿著凈湖(后世賽里木湖)南岸徑直向南,也是有一條穿越天山西端的驛道的。
這條驛道大致與后世312高速公路重合,后世穿行時自然是怡然自得,不過在這一世,天山西端的海拔比雙河地區高出一千多米,可不是那么好穿越的。
馬璘還是選擇了繞著鹽泊、阿什湖行走的、較遠的道路,在以前他擔任北庭都護府都虞侯的時候,便經常這樣出發前往西突厥余部、右廂五部之一的攝舍提部視察,往南就是沼澤地葛邏祿部、熱海(伊塞克湖)北面的阿利施部落,再往南就是碎葉川流域了。
這樣走的話,要抵達怛邏斯,路程還有兩千里,不過沿途一馬平川,快的話十日也到了。
馬璘帶著饒樂營五百輕騎,加上蘇希杰一百仁勇都,就這樣穿行在大草原上,沿途所見都是他以前作為都虞侯時熟視無睹之景,現在看起來完全一樣,不過馬璘的心境則完全不同。
孫秀榮突然改變行軍路線,直接拿下大唐的北庭都護府對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而后他的一系列動作,比如將白孝德放在瀚海軍,隔著沙陀部與大唐的伊州軍對峙,將南霽云放在周邊只可能有胡人的金山西端,自己親自鎮守輪臺縣,又在那里大興土木,眼見著是要扼住高昌通往北庭的要道的。
“這是要徹底拿住這塊土地啊,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對胡人將領的完全放心,而對漢人將領的并不十分放心所致,否則,以自己和白孝德在碎葉軍中一時瑜亮的表現,就應該將自己放在靠近大唐的輪臺才是”
“但他這么做,任誰也說不出話來,他親自帶著博格達營鎮守輪臺,也是應有之意啊”
五月份的天山以西大草原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到處是草場鶯飛、牛羊出沒的盛景,碎葉軍拿下北庭后,在雙河郡以及附近游牧的攝舍提部立即投靠了孫秀榮,而攝舍提部以北,敕勒營、室韋營附近,還有遷到那里的葛邏祿人、牧場已經深入到多邏斯河(額爾齊斯河)流域的轄嘎斯人,以及部分基馬克部落。
碎葉軍在冬季拿下北庭一帶對齊河流域諸部震動太大,除了攝舍提部,伊犁河上游的胡祿居部,熱海附近的處木昆部都投靠了碎葉軍,并派出使者來到輪臺向孫秀榮輸誠。
雖然如此,一切還是要眼見為實,特別是分別五年后,碎葉川一帶究竟如何了,孫秀榮依舊有些忐忑,何況此時名義上是大唐碎葉鎮鎮守使的荔非守瑜如何了?自己拿下北庭后,也沒見他過來拜見,實在有些可疑。
于是,他讓北庭最西邊的馬璘帶著蘇希杰去怛邏斯走一趟,看究竟發生了什么。
還有,自己也有五年多時間沒有見到南弓曉月母子了,此時,他那唯一的兒子孫繼榮也六歲了,不知長成何等模樣了?
怛邏斯、阿史不來城、碎葉城發展的如何了?附近的農戶有沒有增加?那里的官員眼下對自己是如何看待的?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忐忑不已,雖然孫秀榮很篤定只要是荔非守瑜掌控大權,一切就都不會變,但那里還有封常清、侯琪、元豐、李進才、石玉奴等一干將領,他們可不比荔非守瑜,都是妥妥的大唐府兵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