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漸兒確實應該早日發蒙了,你不愿說,等孫郎這幾日過來時,我與他說!”
余燭卻搖搖頭,“來到這西域之地后我才知道,從天山往西,一直到咸海,都是操著突厥語的部落,據說新出現的那甚科薩汗國也差不多,在如今的大草原上,擁有自己的文字的也就是藍突厥了”
“眼下孫郎派出元豐西去經略里海沿岸的土地,接下來豈非是黑海?疆域如此之廣,采用時下唐人的郡縣制實在力有未逮,我看啦,用草原部落的左右葉護,四特勤,八殺的規制較為合適,特勤以上自然需用孫郎的親子,若是有突厥人集中之地,漸兒最少也能做一個特勤前往管轄,管束突厥人自然要使用突厥語,我等祖先創建了突厥文字豈能朝夕而廢?”
婆匐說道:“我見孫郎在學堂里都用唐語教授,又明文規定唐語是官方文字,顯然是想將所有部族的語言全都融到唐語里去的,你若是提起突厥語的事,就怕他不高興”
“不”,余燭卻搖搖頭,“草原諸部都傳承已久,少則幾百年,多的也要千年,語言早就成型,豈能一朝而廢?再說了,明面上講唐語自然可以,但私下里講自己部族的語言有何不可?”
“大膽!”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聲大喝。
聽到這聲音,余燭也是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
沒多久,一身便裝的孫秀榮出現在院子里,他見余燭跪下來了,不禁莞爾一笑,趕緊將她扶起來,“你這又是何苦?我不過是與你開玩笑,嚇嚇你罷了”
此時,聽到他聲音的次子孫釗漸也出來了,“拜見父汗”
孫秀榮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他抱起來,然后拉著余燭走進了房間。
在余燭的廳房里,孫秀榮說道:“你剛才所說的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想過沒有,若是各部各行其是,只有少數人通曉唐語,或突厥語,或鮮卑語,或粟特語,都靠著這些人通譯,那各部又與之前有何分別?”
“我在的時候還好,可以壓住各部,若是不在了,你指望誰能壓服他們?故此,一開始讓其部分孩童參軍、入學,熟知碎葉軍規制,長大后必然會影響自己的兒女,周而復始,今后就沒有突厥人、粟特人、回鶻人、唐人了,就會形成一個新的部族,就如同匈奴人那樣”
“匈奴人做的還是不行,但也沒有法子,他們并無文字,如何能將所有部族捏合在一起?”
余燭若有所思,問道:“按照孫郎的慣常語言,那就是什么‘加強版匈奴?’”
孫秀榮點點頭,“還不止,碎葉軍眼下的工坊、田畝出產還超過了大唐,它今后的模樣不僅是加強版匈奴,還是加強版大唐,你也知道,與放牧相比,農耕能養活更多的丁口,與放牧相比,工坊所處之物能賺取更多的銀錢”
“我的理想是,今后的碎葉軍將是一個工、農并舉,雜以部分牧戶的地方,想要達成這樣,必須要將大量牧戶變為農戶、匠戶才行”
“農戶、匠戶,都是集中居住的行當,自然要統一語言,眼下來看,又以唐語為佳,不過你剛才說的也不錯,至少在幾十年以內,各部語言依舊存在,突厥文既然有文字,也不可偏廢了,你與阿婆都精通突厥文字,從今日起,便讓他修習半日突厥文,半日到我那里修習唐語,你看如何?”
余燭趕緊說道:“孫郎思慮甚遠,奴家不如,自然是同意的”
孫秀榮抓緊了她的手,“綰兒,今日就在你這里吃晚飯、歇息了”,余燭面色一紅,低低地嗯了一聲。
......
就在余燭為她的兒子操心時,靜樂公主獨孤若云卻自己已經在教授她的兒子孫釗永寫字了。
這一切孫秀榮都默許了。
不過與孫釗漸一樣,孫釗永也需要每半日去榮禧院學習,由孫秀榮統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