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大營正中十面直徑約莫一米的牛皮大鼓擂響了。
當這樣的大鼓有十面之多一起擂響時,其發出的咚咚聲立時便掩蓋了一切,站在矮墻后面來自重兵營、重騎營的士兵不用軍官指揮,就不約而同對將手中的虎槍、陌刀猛地向后一拉!
此時,經過那三百米的死亡地帶后,依舊有大部分三部士兵抵近到了矮墻附近,見到矮墻后,他們的士氣頓時大振,一個個漲紅著臉揮舞著手中的突厥刀、長矛,嘴里大聲嚷著各種突厥方言朝著矮墻后面的碎葉軍殺去!
“殺!!!”
也不用軍官的統一指揮,當敵人抵近矮墻約莫一尺的距離時,無數根虎槍、陌刀整齊劃一地在夜空里迅疾閃過,然后一抹血紅以及大陣的慘叫聲隨即出現!
然后晶瑩的鋒刃倏地向后一抽,緊接著繼續向前閃過,閃向如螻蟻般涌過來的三部士兵!
“如果依托營寨防御,結陣而戰依舊強過單打獨斗,如果敵人已破營而入,那么個人武勇將會占據上風”
雖然自己的麾下絕大多數來自胡人部落,不過孫秀榮一直在碎葉軍里灌輸著這個理念,對于秩序、整齊劃一的執念以及對冷兵器時代戰爭的理解、經驗,都讓他堅持了這一點。
何況,在結陣而戰時,己方士兵的心是踏實的,是安定的,就好像濫竽充數中的那個人一樣,就算自己有所閃失,但在其他人的護衛之下終究不會釀成大錯,而如果是各自為戰,則需要聽天由命了。
假如己方薄弱的地段被敵人最精銳的部隊突破,那就會導致連鎖反應,致命的連鎖反應。
于是,面對著潮水一半涌上來的三部士兵,碎葉軍在抵擋住其前三撥猛烈的沖擊后,接下來就有些好整以暇的意思了。
于是,在漆黑的夜色里,亮光、血色、吶喊聲交織著,一直持續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假若是各自為戰,一個最為英勇的士兵在經過半小時不間斷戰斗后肯定是精疲力盡,但在催人奮進的大鼓聲中,整齊有力的喊殺聲中,聚在一起整體行動后,重騎兵、重步兵完全可以堅持一個小時以上!
后陣的葉護自然看不見前面的景象,不過他從聲響中已經判斷出己方的攻勢依舊不利。
此時,他心中隱隱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一早上騎兵,彼等區區矮墻,部分高頭大馬還是能一躍而過,何況,就算戰馬被阻住了,上面的騎兵武藝高強者也能跳下來作戰.......”
但轉念一想,“我回鶻人的根基是內九姓,若是很早就削弱了,還如何能在烏德鞬山、嗢昆水站穩腳跟?削弱三部不是既定策略嗎?”
就在葉護猶豫時,小半個時辰后,重騎兵、重步兵的威勢已經讓絡繹不絕上來的三部士兵前沖的步伐大為減緩了,就在此時,大營里面第二排的輕兵營、槍騎兵已經接替了第一排的位置,站在最前面準備迎接三部的下一次沖擊。
雖然碎葉軍的輕兵營、槍騎兵在氣力上、武藝上不如重騎兵、重步兵那樣厲害,不過尋常的訓練強度卻一點也不亞于他們,何況,剛才重騎兵的虎槍,重步兵的陌刀的駭人威勢已經讓三部士兵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士氣又開始沮厥。
但無論如何,矮墻前面的三部士兵依舊在源源不絕地向前沖,并沒有給碎葉軍的炮兵造成從容施射的機會,也就是勉強讓兩排的碎葉軍完成換位而已。
就這樣,一場隔著矮墻的戰斗,或者稱之為殺戮更準確一些,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此時,已經是丑時時分了,還在矮墻前面堅持戰斗的三部士兵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后陣的葉護閉上了眼睛!
他的右手也高高舉了起來!
隨著擰成山字的眉毛松懈下來,右手猛地向下一揮!
外九姓中階層較高的騎兵開始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