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史泰染緬這位史國王子是妙火使者一事還是為大唐廣大祆教徒所知,史國滅于大食人之手,史泰染緬加入碎葉軍的事也被少數祆教徒掌握了,對于像史參這樣虔誠的祆教徒,自然是其中之一。
他不能將史泰染緬捉拿,然后以“叛逆”的罪名處死,那樣的話,他就指定不能上天堂了,因為眼下他并沒有收到史泰染緬被教主免去妙火使者的消息,而孫秀榮身為祆教世界唯一的光明使者身份早就廣為傳播——在科薩汗國公主圖蘭朵“遁”入花拉子模后更是如此。
一方是本教的使者,一方是自己的義父,史參沉默了。
“不如這樣”
似乎看出了史參的為難,史泰染緬開口說道,他用的是如今在幽州地界極少出現的粟特語。
“在城外兩支軍隊沒有分出勝負之前,將軍無須做出任何選擇,若是碎葉軍敗了,我自然悄然離開,將軍恭迎周王大軍入城便是,若是碎葉軍得勝,請將軍看在光明世界的面上放碎葉軍入城”
史參的臉色一下慘白起來。
“以周王的戰力,區區一萬人多半不是同樣碎葉軍的對手,除非他將三萬精銳全部拉到幽州來,但那樣的話,李歸仁就能為所欲為,若是李歸仁占據了以鄴城為中心的地帶,不是成為大燕第三股勢力,便是為安慶緒立下大功,無論哪一樣,都不是周王愿意見到的”
在他的內心,還真是希望此時李光弼的大軍趕緊越過由中山郡王張忠志鎮守的恒州,與燕軍一起攻打碎葉軍,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自從前年在范陽起事后,雙方軍隊在河東、河北反復絞殺,都死傷無數,河北、河東的丁口也銳減,無論軍民,幾乎都有親屬死在對方手里,這樣的深仇大恨,豈能輕易抹去?
坐山觀虎斗,才是如今李光弼最佳的選擇,最為大唐兩大宿將之一,他豈能看不清這一點?
不過,對于史思明此次帶過來的五千騎兵,他也隱隱有些期待。
在范陽倉的支撐下,他這五千騎兵都有甲胄,輕騎兵自然是輕甲,重騎兵則是重甲,武器、馬匹也都是精挑細選的,而對于騎兵的訓練,既有大唐從李靖、蘇烈時代就傳下來形成定制的法子,也有安祿山從契丹人、突厥人那里學到的戰法。
這種戰法,說白了,就是既能列陣作戰,還能在戰場上如臂使指地聚合、分兵,隱約有后世蒙古騎兵的影子。
這句話看起來很簡單,但在此時的大唐,沒有一支唐軍能做到這一點,要做到這一點,還只能是在唐太宗、唐高宗時代,最高光時刻自然是李靖北伐突厥是的三千騎,當然了,歷史上的葉護太子率領的南下支援大軍也能做到,眼下的曳落河、契丹直都做不到。
但據說董秦這支騎兵已經練成了。
從曳落河、契丹直揀拔的精銳,精銳的武備、如臂使指的戰陣,能否與碎葉軍一戰?
何況此次跟著史思明北上的還有兩千陌刀兵,兩千強弩兵,一千重步兵,也是莫州步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并不是那么容易擊敗的。
想到這里,史參不禁點了點頭。
“就依你”
其實,他不是不想打開城門讓史思明部進來,而是無法說服薛岌,若是用強,則城內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定局面便毀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