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與媯州不同的是,由于云州境內有豐富的煤鐵資源,大同城內設有直接隸屬于兵部武庫司的武器作坊,并由武庫監管理,當然,由于叛亂,武庫監一早就投靠了高秀巖,后來實際上是由年輕的高郢在打理。
此時,高霖的中軍正好走在了云門山南麓中間的位置,那里有一條較大的河流從山上流下來,若是在夏季的話,河水還是很豐沛的,不過在秋末,此河雖未結冰,但最深處僅能沒過馬蹄,雖然如此,但由于河面較寬,河里石頭較多,一行人依舊小心翼翼在里面行走著。
這條河流的盡頭就是一處山坳,距離此處約莫五六里,而在這條河流的東西兩側,都約莫三四里的地方還有兩條更小一些的河流。
高霖的三千騎眼下中軍正好在越過中間那條稍大的河流,而前軍尚未抵達西邊那條河流,后軍則剛剛越過東便那條河流!
秋末的蔚州北部,臨近傍晚時已經有些寒意了,這讓平素沉浸于酒色的高霖竟將雙手攏起來弓著身騎在大馬上。
在他的身邊就跟著今年才十九歲的高郢,在兩家認了親、連了宗后,高霖應該是高郢的堂兄,雖然高霖一直對高郢十分欣賞,不過在高郢眼里卻隱隱含著一絲鄙夷。
在他心目中,高秀巖一家自然對他有救命之恩,但他是渤海高家,而高秀巖卻是河東高家,論起清貴,渤海高家遠勝于河東高家,故此,兩家連宗與其說是高郢攀附高秀巖,不如說是高秀巖攀附渤海高家。
如果此時高秀巖不是再次投靠了大唐,高郢估計早就開溜了。
高郢自己雖然是一個士子出身,還是十五歲就高中舉人者,不過卻并沒有機會參加進士科的考試,這是他最大的遺憾,原本以為有“從賊”的污點,這輩子都不能參加長安進士科的考試了,不過隨著高秀巖反正,他也重新擁有了機會。
高郢騎著的是一匹白馬,落后高霖約半個馬身,一想到這一點,他也漸漸收拾了心情,不過牛皮關被“唐軍”攻占的消息還是讓他又忐忑起來。
其實,在離開媯州之前,高郢就向高霖分析過。
“世子,唐軍東受降城、振武軍的軍隊加起來也就五千,何況張用濟是朔方宿將,在節度使已經歸附大唐并受封郡王的情形下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攻打牛皮關?”
“公楚之意?”
(公楚,高郢的表字)
“世子,這多半是碎葉軍的計謀,眼下彼等大軍被困在媯川流域動彈不得,雖然有從范陽倉奪得的大量糧草,但坐吃山空,終究不是持久之計,故此,彼等扮成唐軍模樣拿下牛皮關也是極有可能的”
“那我等就不理會了?”
“非也,如果真是唐軍,那他們的軍力必定很少,也拿不下大同城,但如果是碎葉軍假扮的,那就不可小覷了,碎葉軍的主力雖然還在媯川流域,但彼等畢竟在漠北草原經營許久,估計也有幾個營頭還放在那里,扮著唐軍拿下牛皮關也是有的”
“這樣的話,就不得不回救了,不過碎葉軍主力都在媯川流域,留在漠北的肯定是少數,我大軍一回,彼等也無可奈何,但終究是讓圍困彼等主力的軍力減少了許多,這樣的話,李光弼那里就難受了”
實際上,高郢巴不得不與碎葉軍展開死戰,能夠早日回大同城,然后瞅個機會去長安參加科考才是正經。
無論是高霖,還是茹懷光、高郢,都沒有想到如果真是碎葉軍的話,那他們僅僅只為了拿下大同城?
“嘶......”
當高霖的栗色大馬從冰涼的河水里踏上干燥的河岸時,或許是因為高興,禁不住高聲嘶鳴了一下。
就在此時,在暮色里,一大陣煙塵帶著隆隆聲從北面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