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燕北境形勢大變。
此時,消息就算傳遞的再慢,也傳到李光弼耳朵里了。
“媯州城被占,牛皮關被占,碎葉軍圍城打援,大敗高霖援軍,大同軍拖在最后的輕步兵、輜重被敵騎俘獲......”
面對著這樣的情形,李光弼有些欲哭無淚。
最終,在一個深夜,他悄悄撤兵了,就跟歷史上在鄴城之戰慘敗之后的撤退一樣,他們將民夫、輜重、牲口留了下來,只帶了兩萬五千士兵撤走了。
“大唐的精銳,就只剩下我這點了,如果全數折損在媯州,大唐危矣!”
等到孫秀榮趕到礬山縣時,除了大批不知所措的民夫,河東軍早就不見了蹤影!
......
十一月份,遷徙大軍抵達了桑乾都督府附近(后世烏蘭察布附近),此時,按照之前的規劃,他要帶著博格達營、博格拉營沿著黑城(呼和浩特)、中受降城(包頭)、豐州(巴彥淖爾)、賀蘭山去河西,為大唐打通河西之路。
不過在發生了李光弼大軍圍困媯州之事后,孫秀榮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不過在隴右他還有幾萬戶被唐庭驅逐出來,正眼巴巴等著他這位光明使者,原本在長安西市做生意的祆教徒商戶需要迎接。
于是,他也只能暗自隱忍,何況,為大唐打通西域,而不是讓她落在吐蕃人手里,對他今后的戰略異常重要。
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繼續按照之前的規劃行事。
從桑乾都督府(烏蘭察布)開始,大隊人馬就要一分為二了,他讓白孝德擔任北面行軍總管,帶著碎葉營、墨爾根營、兩個山地營、摩尼營、金剛營、幽燕營、敕勒營八個營頭,以及從廣大牧戶、農戶里抽調出來的幾萬青壯,護送二十余萬戶民戶沿著陰山以北道路往西行走。
對于錢財,孫秀榮雖然很是關注,不過與丁口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在蟄伏幽州的那半年時間,他用范陽倉的錢財讓燕北三市的上千家布行、裁縫店趕制了百余萬件厚實的大衣,大衣多用三市、范陽倉的皮毛,不足的部分則用蘆花填制。
這些大衣全部分發給了遷徙的民戶,光這一項就讓讓他在范陽倉所獲的錢財耗費一空!
不過碎葉軍的名聲卻在幽燕之地建立起來了。
先是摩尼衛的秉公執法,再是護衛碎葉軍護衛三大市的安全,將史思明部搶走的財物歸還商戶,以他們的實力,將三市的物資全部征用在此時也稀松平常,但碎葉軍并沒有這么做,還是用錢財向其購買。
北路,雖然有對這龐大隊伍垂涎三尺的回鶻人,但在懷朔鎮慘敗之后,葉護大汗已經有些有心無力了,何況此時西邊的轄嘎斯頻繁出入烏布蘇湖,讓其煩不勝煩。
更為關鍵的是,在仁勇都的暗中支持下,由于葉護的慘敗,不少內外九姓的部落開始暗中投靠東部葉護移地健,以狼居胥山為基地的移地健的聲勢再也掩藏不住了。
對于葉護來說,什么轄嘎斯、碎葉軍,實際上并不是什么心腹大患,移地健才是!
于是,白孝德這一路雖然苦寒,但在碎葉軍細心周到的安排下,遷徙大軍有驚無險地沿著荒漠驛道向西行進。
而孫秀榮帶著博格達營、博格拉營越過此時人丁稀薄(怒皆部已經遷到媯州)的單于都督府(呼和浩特附近)進抵到中受降城附近。
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分,孫秀榮的人馬正好來到這一段的陰山山口呼延谷附近,蘇哈的天山營按照約定從懷朔鎮下來匯合了。
風沙中,中受降城的守將安重璋神色凝重地站在城墻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碎葉軍。
孫秀榮不以為意,在呼嘯的北風中,漫漫的黃沙中,看著遠處黃褐色的陰山,凍得結實的黃河,以及沐浴在風沙中的中受降城,他心中感慨萬千。
“北風颯颯邊云黃,飛沙噎日天慘蒼。
駕鵝鳴哀雁不翔,萬騎正出陰山旁。
山傍陰塵歲無陽,鳥飛墮翼人立僵。
犯寒跨鞍知悍強,以此決戰誰能當。”
一首七律脫口而出——當然了,以他的才華自然只能偷取他人的,一首來自宋朝某詩人的大作頓時被緊跟著他的行軍司馬賈耽記下來了,原來的“劉器過陰山七騎圖”詩名也被賈耽改成“陰山前,大河旁,秦王口占一律”。
當然了,原來詩句中的“七騎”被孫秀榮這個無恥之徒改成了“萬騎”,此情此景,倒是讓任何人瞧不出半點破綻,偷詩偷到如此境界也算一樁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