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分秒流轉,太陽西斜,余輝灑落,讓整座寺廟染成了一層霞光。幾位城管站在空地的香爐前,已經想象到寺廟被強大的機器推倒的樣子。煙塵遮蔽,驚呼四起,所有不合法規的物質都將在社會主義的鐵蹄下覆滅。
“王隊,他們到了。”有位較為年輕的城管沖領頭的城管低聲說到。
“嗯。”
王茂材輕輕點頭,他已經聽到挖掘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這也預示著面前的‘吃豆花’‘淡定’‘從容’,所有的一切都將分崩瓦解。一直以來,上頭交代下的任務他一直完成的很好,這次也不會例外,相反,還出乎意料的順利。沒有背景,沒有反抗,沒有怒而拔刀相向,是那種最好捏的軟柿子。
一臺大型的挖掘機順著街道駛了進來,堵在空地前的吃瓜群眾紛紛退讓到兩邊,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給挖掘機通行。隨著司機嫻熟的駕駛技術,挖掘機穩穩當當停在香爐前面,緊接著,一隊同樣穿著統一制服的工作人員整齊劃一的到場,領隊的看見王茂材打了個招呼,笑道:“王隊,久等了啊。”
“不礙事,也就是吃了幾碗豆花的時間而已。”王茂材笑呵呵的沖來人笑了笑,這是拆遷組的趙德祐,和他算是八拜之交,兩人合作的一直很是愉快。吃公交飯的,合縱聯合才是升官發財的必要因素。
趙德祐心照不宣的笑笑,拿出對講機喊道:“先把面前的香爐掀翻。”
拆個破廟,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來前聽王茂材的意思,這次的行動是為了針對某個人,做事也就相對要做的好看些,震懾人心一點,要讓對方感到絕望,心灰意冷恨不得去撞墻、去跳河、去上吊.......所以,他打算慢慢來,起起到激怒對方的目的。
挖掘機里的司機聽到指令,操控著裝著破拆機的鉆頭朝香爐鉆去。
碩大的破拆機鉆頭,專門就是為了敲碎地面,拆除房屋使用的,威力巨大,這青銅香爐雖然堅硬無比,但也能把戳它個千瘡百孔。
圍觀的群眾見來人二話不說就指揮挖掘機開始作業,均是睜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生怕錯漏過任何細節。個別誠心向佛的香客則是不斷唉聲嘆氣,為寺廟僧人嘆息的同時,也向佛主告罪,心底暗暗詛咒這些拆廟的人不得好死。
“住持,你就任由他們如此蠻橫?”戒財吃完抹干凈嘴,本是等著凌白打個電話什么的讓場面逆轉,就像菜市場執行死刑的時候等劊子手的屠刀即將砍下的瞬間,大喊聲“圣上有旨,刀下留人”解救下死囚那般大快人心,但是,從頭至終,他的住持,除了吃豆花,就再沒任何的動作。
眼看挖掘機就要掀翻香爐,搗毀寺廟,他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把凌白推上去阻止挖掘機的落下。
凌白倒是老神在在,悠哉悠哉的抽著煙,靜靜的看他們表演。
嘭,
破拆機鉆頭落在香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挖掘機竟控制不住后退了幾步。
香爐紋絲不動,只是震顫出漫天的香灰。
香霧迷蒙,嗆的周圍的城管紛紛避退。
全場嘩然,驚嘆不已。更有虔誠的香客不住拱手,念叨佛主顯靈之類的話。
趙德祐臉色微變,一輛挖掘機竟然連個香爐都搗不翻,實在怪異無比。現在可不比早些年,怪異玄妙的事情時有發生,一般來說這樣的地方都會被劃為禁地,他一時間萌生起了退縮的念頭。轉而看向王茂材,見他的臉色也一片陰沉,知道他也沒預料的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忙上前幾步,壓低聲音說道:“這地界有些古怪,我看...我們是不是....”
“不行。”王茂材當即喝止,半途而廢豈不是叫寺廟的僧人看了笑話,豈不是讓圍觀的百姓看了笑話?那么他們這些執法部門還有何顏面可存?就算是他同意,吩咐下來的那位領導也不會同意。
區區一個香爐,縱然重有千斤,人力尚可為!
人心齊,泰山移,他就不信抬不動。
“所有人上,把香爐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