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之中的池水泛起陣陣漣漪,一道凝實的劍氣朝著對岸壓過去,水面上凹下去一道不淺的痕跡。
陳玄面色一凝,伏念的這一劍含有一種很特別的意。
“內圣外王?”
陳玄喃喃,這是道家的施政主張之一,不過這些年來諸子百家齊鳴,彼此之間相互交流,“內圣外王”也逐漸被儒家內化。
“是故內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
韓非默誦莊子的這一篇《天下》,心中感悟頗深。
“若是人人都能修養身心,何愁天下不治?可惜人心莫測,唯法框之。”
荀子聞言輕輕點頭,他主張性惡論,對于天下人都能修養成圣人賢人的說法確是不信的。
陳玄也一劍劃出,一道金色劍氣縱著朝對岸逼近。
劍氣隨意散開,并不凝實,如同圣人垂手而治,自然而然。
兩道劍氣碰撞,卻并無摧枯拉朽的架勢,劍氣相互糾纏,在池中水面壓出一個球形深坑。
陳玄雙眼微瞇,伏念的劍意立意極其深遠,隨著他的學問愈發深厚,他的劍意也會愈發厚重。
太阿,這把赫赫有名的威道之劍,簡直與伏念天生絕配。
“不過,若是只有如此程度,此次問劍也就可以結束了。”
陳玄笑了笑,他的劍意源于一種寂寥的心境,再化了一方天象融入劍意之中,也算是一種微弱的天人合一。
大漠孤煙,落日余暉。
昏沉的暮色籠罩了整座蓮池,劍氣肆虐,無處不在。
荀子一手負后,輕輕一壓,一道浩然真氣護住了他與韓非的身體。
伏念被落日劍意籠罩,額上泛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太阿劍再動,整座水池的水面猛地向下沉了三寸。
砰~~
兩種劍意相互交織,水花一陣陣激起。
伏念渾身濕透,看著很是狼狽。
陳玄收劍,一襲白衣隨風飄蕩。
陳玄催動定海珠,只見伏念頂上三尺的金云黯淡了幾分,一絲絲氣運朝著陳玄涌來。
“多謝前輩賜教。”
伏念面色平靜,對著陳玄遙遙一拜。
此時的伏念畢竟還沒有到二十年后與曉夢論道時的程度。
陳玄回禮。
“伏念先生言重了,你我二人互相印證劍道,哪有什么賜教之說。”
荀子輕笑著撫著胡須,韓非立在荀子身側,好奇地盯著盤旋在陳玄身旁的龍淵劍。
“老師,這便是傳說中的飛劍之術嗎?”
荀子搖了搖頭。
“不似以氣御劍,倒像是龍淵劍生出了靈智。”
陳玄聞言心頭一凜,荀子的這份眼力著實有些嚇人了。
“荀夫子好眼力。”
陳玄招了招手,將龍淵劍收回養劍葫中。
韓非看著陳玄腰間的葫蘆,很是眼饞。
荀子斜瞥了韓非一眼,后者連忙收斂神色。
“太玄子道友道法高深,劍術精湛,確是讓這兩個小輩開了眼界。”
荀子看向陳玄。
“道友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今夜便于小圣賢莊下榻吧。”
陳玄聞言微微頷首。
“有勞了。”
……
夜晚的桑海很美麗。
落日與大海交接,紅色的日光滲透進海水中,仿佛將整座海洋點燃。
水汽涌動,漸漸化作海市蜃樓,一座孤島憑空出現在海上。
陳玄立在岸邊,背后是洶涌的人潮,面前是接連不斷的海潮。
“垂釣?”
陳玄喃喃。
今日他問劍勝了伏念,氣運再度漲了幾分,那條白蟒頭頂的兩個硬包裂開,兩只角鉆了出來,與此同時,白蟒身下生出四只爪子。
氣運如蛟。
同時,定海珠也再度多出了一個功能。
那便是垂釣。
以氣運為餌,以定海珠為桿,以諸天萬物為魚。
陳玄閉上雙眼,心念游走在萬界長河邊上,忽然福至心靈,一桿拋出。
陳玄頭頂氣運金云一陣涌動,溢散的氣運凝成一團,拋向諸天萬界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