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天下道首,當有悲憫世俗之心,此時愛惜羽毛,是否太過狹隘了些!”
言罷,李淳罡將綠袍兒輕輕放在石臺上。
再起身時,他已握緊了劍柄。
“也罷,今日你我論劍論道,興許可使我功行圓滿,若是你勝了,我便救了她。”
齊玄幀輕輕拂袖,將王重樓與黑虎一齊送至山下,只留陳玄旁觀。
“這小子是你的弟子?”
李淳罡將綠袍兒護在身后,殘劍一動,兩袖劍氣滾滾,如同兩道青蛇,瞬息朝著齊玄幀襲去。
齊玄幀揮袖,一道天雷落下,將那劍氣攪碎。
李淳罡劍劍不斷,劍氣滾滾,如同蛟龍,再度襲來,竟是將山崖四周的松柏靈芝盡數毀去了。
陳玄盤坐在十丈之外,同樣被劍氣波及。
龍淵不斷飛掠,這才擋下那無窮劍氣。
“李淳罡,世人皆言你的劍道修為直逼呂祖,若是你的劍只有如此程度,難免有些貶低呂祖了。”
齊玄幀以指為筆,在空中畫了一道鎮岳符,金字浮現空中,將那滾滾劍氣再度湮滅。
陳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畢竟此等對決,已是這座江湖的頂峰了。
李淳罡回頭看了看那綠袍女子。
“齊老道,我還有一劍,劍氣撞天鐘,頃刻開天門,卻不知你敢不敢接!”
“劍開天門?貧道卻是要領教一番了。”
齊玄幀微微一笑。
李淳罡此生未曾真正敗過一次,他那兩袖青蛇曾被劍道高人嘲諷,說是世間已無真龍,你這屠龍術有何用?
于是他便大改劍路,只有一劍,劍劍必勝,劍氣與劍意一路攀升,時至今日,這一劍已可洞開天門。
青衫飄飄,一劍揮出。
西起斬魔臺,東至牯牛崗,一整條浩蕩江水被這一劍激起騰空,宛若一條蜿蜒數十里的蛟龍,江水遮天蔽日,那劍氣更是凝實異常。
一劍刺向齊玄幀,他終于不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雙袖揮動,烏云壓頂,云氣被他隨手取來,凝成一把巨大的黑劍。
兩劍終于碰撞到一處,巨大的浪花朝著江西江東而去,整座牯牛崗成了山上汪洋,而龍虎山也好不到哪去,巨浪朝著玉皇宮拍去,將一眾道士香客嚇得面如土色。
幸而有那老天師趙宣素出馬,袖中一連飛出四張金黃符紙,這才將龍虎山護住。
巨浪化作傾盆大雨,自天穹而下。
浪消云開,木馬牛已跌落,李淳罡雙目無神,只是抱著那綠袍女子默然無語。
有道是病來如山倒,李淳罡的劍道境界也如山崩一般,自陸地神仙直直退到指玄境。
齊玄幀抖了抖衣袖,將渾身濕氣散開,接著一指指天,將那方圓千里的云朵盡數震散。
一道天門隱現瓊宇,白日之下,一道彩虹自斬魔臺拔地而起,畫了一條長長的弧線,最后落入天門。
“今日貧道飛升。”
齊玄幀踏上彩虹,一步步朝著天門而去。
可惜世間無幾人知曉,他齊玄幀不求飛升。
陳玄看了看頹然坐地的李淳罡,又看了看即將兵解的齊玄幀,他喟然長嘆。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