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天下第二是王仙芝,自然以為他那一品四境境境第一。
實則不然,三十年前的江湖以四大宗師為首,李淳罡一騎絕塵,也不過是獨占指玄天象兩境魁首,而那金剛境,輸給了龍樹僧人。
待到王仙芝折斷木馬牛之時,他已然入了陸地神仙境,他那一品前三境依舊算不上無敵。
前些日子西楚覆滅,那位初入天象的儒士登上武帝城頭,王仙芝便知此人是天象第一。
他早知陳玄是指玄魁首,而那金剛境,又是龍樹僧人的徒弟李當心獨占鰲頭。
王仙芝從未得過一品前三境的第一,不過那又如何呢?
枯坐城頭三十載,他始終已同境對敵,見過了不知多少精妙招式與磅礴意氣,這才有他天下第二的名號。
武帝?無敵!
王仙芝一步步踏空而行,陳玄殺力已臻至陸地天人,他不需再等,也不想再等。
整座天下的天空,凡是有云霧蔽天之處,自東向西,都劃出一道痕跡。
年輕宦官已然許久未曾如此火急火燎了。
即便是上一次拜山武當,也不過是閑庭若步,一邊體悟離陽山水,一邊趕路。
而這一次,龍虎山旦夕將亡,若是慢上半分,興許那千年道統便登時覆滅了。
因此,這位可于太安無敵之人,自南向北,飛掠而來,同樣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
……
龍虎山下,趙黃巢眉心染血。
一道黑虹拔地而起,趙黃巢的一絲元神便隱在其中,欲要借此強行飛升。
趙希冀望向那道黑虹,雙眉微蹙。
“據《祥福寶箓》所載,化虹飛升,比乘龍飛升低一階,卻要比騎鶴之流高明許多,只是這黑虹,分明不是吉兆,看來這位前輩即便得以逃脫,多半也飛升無望了。”
言罷,他無奈地望向那殺氣騰騰的一萬大雪龍騎軍。
吳素揮劍,紫線沿著歙江而下,瞬息千丈,將那黑虹從中釘穿,恰好抹去了其中那一絲金色元神。
陳玄立在空中,一腳踏下,將那條被黃符鎖鏈困住的黑龍壓在了地上,任憑它如何擺首,也不能離地絲毫。
“孽畜,你被那妖道日夜豢養百余年,方才有今日的修為,可你已然偏離了大道,此時若是改邪歸正,我倒是不吝嗇給你指一條明路。”
言罷,陳玄叩指,龍淵飛來,劍尖朝向,懸在黑龍巨大頭顱之上半寸。
黑龍有氣無力地嘶鳴兩聲,興許是感受到了龍淵的鋒銳,它思忖片刻,最后扭動龍須,在空中點了兩下。
陳玄滿意地笑了笑,他自袖中取出一章由云中法力畫成的鎮妖符,貼在黑龍頂上,接著解下了腰間葫蘆。
萬名大雪龍騎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白衣真人將黑龍收進了葫蘆之中。
“諸道人聽旨,徐驍奉圣上之命,為離陽肅清江湖黨羽。
龍虎道門盤踞劍州多年,早已是此地一霸,若是爾等愿意脫離龍虎山,大可既往不咎,倘若冥頑不靈,便要爾等隨這龍虎道統一齊化為云煙!”
徐驍暗自運轉內力,厲聲道。
陳玄握劍,笑看這座既無龍也無虎的龍虎山。
吳素忽然抬頭望向天空。
龍虎山腳的眾人都陷入一片陰影之中。
有人負山而來。
“陳玄,你乃當世道門大真人,不知可開山否?”
雄渾的聲線自半空而來。
陳玄仰起頭,面色大變。
“北涼諸將士,速速退去!”
養劍葫騰空,一截長達百丈的歙江江水瞬息升起,縱使上游江水繼續滔滔,也無法填補下游空缺。
萬名將士連忙安撫早已受驚的馬匹,朝著歙江西邊而去。
趙希冀拽起地上躺倒的兩個天師,連忙朝著龍虎山腳退去。
空中那座山不算大,不過八九十丈高,即便論及重量,也遠不如昔年李當心在武當頂上所拽滄瀾江。
但那負山之人是王仙芝。
天下第二王仙芝!
天下劍士已三十余年未曾抬頭,便是因此人一力壓之。
天下武夫紛紛效仿那以力證道之舉,源頭便是此人。
王仙芝兩臂如龍,將山舉在頭頂,腰腹用力,猛地砸下。
陳玄飛身而起,手握龍淵,人即是劍,劍即是人。
一劍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