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不敵得過是一回事,敵過沒敵過又是另外一回事。”
陳玄一指捻過一顆黑子。
“昔年相逢之時,你不過是初入大指玄境,貧僧還禮北涼之時,你也不過是大指玄圓滿,今日再見,你卻已是天下第一流的陸地神仙。
修行切忌貪嗔癡念,陳真人,道門講求清凈自然,你所欲行之事,固然于天下蒼生有善果,只是似乎操之過急。”
李當心再落一子。
陳玄緊接著落子。
一時之間,殿中不再有言語之聲,只余落子之音。
起初,兩人幾乎不用思考,你一子我一子,之后便越來越慢,直到后來,幾乎要過一刻才能落下一子。
兩人自正午開始對弈,一直下到月掛梢頭,這才陰約可見輸贏。
“我輸了。”
陳玄看著幾乎布滿棋盤的紛雜棋子,長舒了一口氣。
李當心搖了搖頭。
“你并沒有輸,只是這座棋盤不夠大。”
陳玄眉毛一揚,卻沒明白李當心打的是什么機鋒。
“或者說,你的棋子還不夠多。”
李當心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溫和地笑了笑。
陳玄愣了愣,也笑了起來。
“李當心,你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男人,可惜不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和尚。
依我看,你不如脫了僧袍,隨我去武當山修行。”
李當心搖了搖頭。
“儒釋道三教在天下各行其道,但為何儒門最盛,道門次之,我們釋門最弱?
不過是儒家千余年前有個張圣人,道門七百年前出了個呂洞玄,而我釋門,尚無扛鼎之人。”
陳玄收斂了笑容。
“你欲成佛?”
他一臂斜指窗欞,透過窗戶,便可看見天空。
“貧僧不欲成佛,只是人間需要一尊佛。”
李當心雙手合十。
陳玄一拍腦門,忽然笑了笑。
“也是,我何須管你成不成佛。”
李當心起身,似乎要說些什么。
“李當心,你把銀子藏哪去了?老娘明兒一早還要去買胭脂呢?”
女子扭著腰胯來到殿外,沖著李當心喊道。
陳玄詫異地回頭,又轉過頭看向李當心。
“大師佛法精深。”
李當心雖未聽明白陳玄的言下之意,但卻隱約感覺不是什么好話。
“銀子?不就在床板下面藏著嘛!”
李當心沖著殿外喊道,不過他此時雖然氣勢洶洶,但估計夜里就要遭罪了。
“原來藏在床板下。”
老僧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他沖著陳玄笑了笑,便搶先朝著李當心的房間去了。
“老和尚,你要不要臉!”
女人顧不上與李當心計較,連忙朝著龍樹僧人追去。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陳玄喃喃。
“難怪你是天下第一!”
李當心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