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劍士,或是似李淳罡一般一人一劍,或是似鄧太阿那樣氣馭數劍。
似乎沒有哪一個劍士不用劍,唯獨隋斜谷是例外。
手中無劍,腹中名劍千千萬,心中有劍,一氣吐出天人現。
隋斜谷將那百年劍氣吐出,淬成一柄極為鋒銳的天人劍。
一劍轟出,三千金線驟然崩開,龍淵回掠。
“練劍二十年,今日方知何為劍。”
肖鏗立在甲板之上,仰望那一道宛若銀河的劍氣長河。
陳玄立在半空當中,不閃不避,自然,也來不及閃避。
那劍氣似河流一般,勢大無比,不斷沖刷著陳玄的體魄,幸而陳玄已在劍氣綻開的一瞬間將龍淵握住,一手握劍柄,一手抵劍身,劍氣自陳玄身側分流,一絲絲溢散劍氣將陳玄那一襲青衫攪得稀碎,露出了宛若白玉一般的肌膚。
劍氣與肌膚相撞,濺起陣陣火花。
隋斜谷拇指按住中指,猛地一彈。
若說那劍氣河流本是一條緩緩而流的平原江河,經隋斜谷這么一彈,瞬息化作奔騰山洪,攜無匹之威,猛地向前撞去。
陳玄白皙的肌膚逐漸變得通紅,就似生鐵被連續鍛打一般。
大金剛體魄,加上云中練氣歌法力的淬煉,陳玄的肉身早已到達人間極致。
只是對手是曾與李淳罡互換一臂的隋斜谷,是立在劍道絕巔的人物之一。
百年劍氣是何等的磅礴?那千萬柄世間名劍,哪一柄不曾劍氣沖霄?
隋斜谷之劍氣,較陳玄所識劍士之和恐怕還要多上幾分。
劍氣若奔騰江河,若懸崖飛瀑,若鐵騎鑿陣,若五丁開山。
陳玄逆流而上,按著龍淵劍向前步步逼近。
帆船甲板之上,劉幫主與肖鏗看得目瞪口呆。
“世人皆道陳玄乃天下第一,可這老前輩竟能將他壓住,莫非是李老劍神?”
劉幫主精于拳腳,卻并不明劍林之事。
肖鏗搖了搖頭。
“世人皆知劍神李淳罡喜著青衫,何況歙江一戰,李劍神也不過是中年模樣,這老者想來不是來自吳家劍冢,便是來自東越劍池了。”
劉幫主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隋老前輩,你縱橫江湖百載,卻無名于江湖,劍心之純,令人嘆服!”
陳玄一腳踏在虛空之上,身形猛進,將那劍氣長河推得向四周溢散。
“陳小子,你若再不出劍,就要死在老夫手上了。”
隋斜谷一手負后,另一臂驟然翻轉。
劍氣長河似擰麻花一般,朝著中心螺旋,陳玄身處長河之中,被裹挾著身形倒轉。
一道血線出現在陳玄的肩頭。
接著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直至青衫染紅。
陳玄并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而行,血肉漸漸被銷蝕,露出森森白骨,很快便成了一具空有頭顱的握劍枯骨。
“有幾分意思了。”
隋斜谷依舊一手負后,長眉扭動,又是一次彈指。
劍氣長河之中,絲絲劍氣擰成一股,化作千萬把小劍,蜂蛹著向陳玄攻去。
陳玄那副骨架上,血肉漸生,但卻又在瞬息被小劍攪碎,斬在那白骨之上。
立在帆船之上的兩人,只見陳玄被那磅礴劍氣所包裹,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
陳玄一邊繼續向前走著,一邊默誦云中練氣歌,法力漸漸涌至骨骼之中,不斷淬煉骨髓,而一把把劍氣小劍卻在打磨骨頭的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