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八十一峰云海。
兩條白鯉在云海中游曳,不時躍出云霧。
這兩條龍蟒,本來是在蟄眠缸中養著,不過陳玄覺得那缸太小,便干脆將武當云海祭煉煉了一番,讓這兩條靈物得以自由幾分。
小道士洪洗象倒坐在青牛背上,望向手中那一冊陳玄親手抄錄的《抱樸子》。
徐鳳年用過午飯以后,便端坐在崖邊,靜靜地修煉那九陽真經。
陳玄計劃以此法為徐鳳年筑基,待到他內力初有所成,再傳授他大黃庭關。
徐脂虎最是清閑,她內力境界已至三品,與徐驍相仿,在這武當山中,也算是一尊小高手,若是在江湖之中,那便足以做一派掌門了。
她穿著一襲紅衣,坐在崖邊,笑著對一大一小兩條白鯉招手。
白淵領頭,在云海中翻躍,北涼氣運所化的那一條小白鯉,連忙跟在后邊,朝著徐脂虎去了。
“大姐,陳叔叔將這兩條白鯉養在云海之中,定然是有天大的謀劃,你就別再逗它們了。”
徐鳳年睜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無奈地對著徐脂虎勸解道。
“我和白淵可是老朋友了,不需要你這個小家伙操心。”
徐脂虎一指摁在徐鳳年眉心處,讓自家弟弟險些翻倒在地。
竹屋之后,一頭黑虎緩緩起身,朝著崖邊而去,最終趴在了洪洗象身前。
“大黑貓?”
徐脂虎詫異地瞥了黑虎一眼,這頭黑虎除了對她和陳玄親近之外,對于旁人向來愛搭不理,此前洪洗象也來過玉柱峰,卻不見它似今日這般乖巧。
洪洗象身下的青牛已經不自覺地跪倒在地,無奈之下,小道士只好下了牛背,順勢抓住黑虎的毛發,便坐在黑虎頂上繼續觀那《抱樸子》秘籍。
“也不知小泥人的劍練得如何了?”
徐鳳年壞笑一聲,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就沿著崖邊小路朝著另一側去了。
洪洗象笑著搖了搖頭。
“姜姑娘是天生的劍胚,近些時日練劍不輟,你弟弟多半要吃虧了。”
云海翻涌了好一陣,兩條白鯉才緩緩游來。
徐脂虎輕撫兩條白鯉的脊背,自袖中取了兩塊冰糖,分別喂給兩條白魚。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可不去做那惡人。”
徐脂虎看的分明,自家弟弟和那小丫頭就是一對歡喜冤家,雖說姜徐兩家確有仇怨,但歸根結底,還是趙氏野心催生出的禍患。
洪洗象捧著那線裝書卷,眼神卻一直落在那一襲紅衣上,似有幾分緬懷……
徐鳳年躡手躡腳地繞到了玉柱峰的另一座崖上,卻見那青衫老頭正在教小泥人練劍。
小姑娘身側瘦削,胸前平平,徐鳳年曾因此笑言姜泥是“太平公主”。
姜泥穿著一身素凈黃裳,手握一柄三尺長的木劍,手腕連動,似乎是在練什么高明劍招。
“你與天下其余劍士俱不相同,尋常人需要走百日的路,你十日便能走完。
此前幾日,只讓你練了最基本的劍招,如同建造樓閣要先打地基,今日所傳你的劍招名叫兩袖青蛇,就似一座建好的高樓。”
李淳罡的教法很是獨特,他并不似陳玄教溫華那般,先讓其見識某一條劍道的高峰,再讓他練劍,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徐鳳年趴在那小路上頂處,暗中偷師。
“這一劍名為兩袖青蛇,是老夫年輕時的得意絕技,可惜后來才明白是這一劍誤我。
讓你練這一劍,不是要你原樣照搬,而是讓你尋出漏洞,等你何時能找出這一劍的三處破綻,便可以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