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木劍,當然,也是一把道劍。
世間有許多劍師,但劍意中蘊含道意的,卻是少之又少。
陳玄兩指捏住木劍劍尖,任憑劍柄如何顫動,都不能前進絲毫。
唐小棠依舊盯著那一座雪峰。
一道孤獨驕傲的身影挾風而至。
“葉蘇!”
唐小棠的心猛然一沉。
她哥哥與葉蘇斗了很多年,就像她和葉紅魚也斗了很多年一樣。
他哥哥與葉蘇這幾年幾乎算是形影不離,可今日卻只見夜蘇,不見那道魁梧身影。
“道門?”
陳玄搖了搖頭,如果這樣的程度也能叫做道門,那么道門當真是式微了。
葉蘇并未朝著兩人而來,反倒直奔湖面而去,他似乎想要攔下那一道劍光。
一條銀色絲線劃過山谷。
葉蘇一腳點在湖面之上,湖水粘連他的鞋底,被略微帶起,隨即落下,沉入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葉蘇后退百丈,但胸前依舊多出了一條血線。
陳玄并未用全力,否則只需一劍便可將葉蘇斬殺。
“你方才說來早了是何意?”
陳玄松開兩指,木劍直直墜地。
他低下頭,笑著看向唐小棠。
“哥哥說,每到春末夏初,山門陣法開啟,其中的力量溢出,這才有入山門的機會。”
唐小棠沒有絲毫出賣兄長的覺悟,反正自從數十年前那件事后,魔宗山門也就不剩什么了。
“不早,來得剛剛好。”
陳玄面色一肅,兩指并攏做劍指,輕輕隔空一抹。
龍淵回掠,再劃一線。
湖面上的漣漪瞬息一分為二,化作一圈圈半圓,直到一息之后才逐漸散亂,相互碰撞,最后消弭于無形。
就像是一塊餅被一刀切開。
湖面始終沒有合攏,每當水流靠近那一線時,便會被殘余的劍氣攪碎成霧氣。
唐小棠后退了一步。
那把落在地上的木劍再度竄起,驟然回掠,化作一道褐色的線條。
葉蘇將木劍背在身后,遙遙地望著陳玄。
天棄山上云霧繚繞。
有人從天落下,將云霧鉆開了一個洞。
他轟然落向湖面,將湖水激起數十丈。
所幸他并未落在湖面正中,否則此刻已然被劍氣撕成了兩半。
“哥哥!”
唐小棠驚呼一聲。
陳玄望向谷底,對面雪峰之上,葉蘇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那是一個很強壯的男人,他雙腿有火焰縈繞,始終在燃燒。
他穿著一身舊皮襖,踏著一雙舊靴子,一腳踏向湖面,瞬息激射而起,直朝著陳玄而來。
他在半空中陡然停滯,一腳踏在虛空借力,胯帶動腰帶動胳膊,一拳轟出。
他的拳頭很大,至少比陳玄的臉大。
陳玄的拳頭很小,至少比這人的臉小。
兩個大小懸殊的拳頭碰在了一處。
一股氣機自兩拳拳面波及開來,就似湖面的漣漪,一圈圈蕩開。
但氣機漣漪卻只是半圓。
陳玄身后的一切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