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是一方奇異的小天地,但對于此間修士而言,卻是一道牢籠。
陳玄騰云出洞天以后,只覺天地靈氣如同龍卷倒涌,盡入人體小天地之中。
他所修行功法乃是云中子所創《云中練氣歌》,與云霧之屬大道相親,因而他一出小鎮,便讓方圓百里的云霧瞬息消散,隨著他的鼻息吐納入體。
靈氣將丹田氣府填滿,隨后傾巢而出,如同一位欽差巡視四方,溫養經脈,并且穩固了觀海境的境界。
七層樓觀海境,實則是中五境中最為兇險的一境,所謂觀海,便是立在大江入海口,隨時有靈氣倒灌的風險。
好在陳玄只是初涉此方天下的修道之法,卻依舊沿襲著天仙之道的修行之路,因而暫時無此隱憂。
此事有利有弊,利者自是不用受天地規則束縛,弊端則是不被此方天地大道所親。
阮邛腳踏青色長劍,乘風破云,瞬息十里,另一柄紫色長劍遙遙掛在天幕之上,只待他隨時敕令。
魏晉雖是少年,但身材挺拔,劍眉星目,一襲白衣,御劍凌空,飄飄乎如神人。
陳玄雖只穿了一身俗世破舊青衫,但卻泰然騰云,一手負后,衣袖隨風擺動,最具神仙風采。
三人一齊御空,行了一個時辰,順著龍須溪向東南而行,又沿著鐵符河南下,到了繡花江地界,須臾跨越五百里山河。
這還是阮邛照顧兩個少年的結果,否則,一位元嬰劍修全力御劍,瞬息千里不在話下。
無怪乎世人都對那飲風食露的神仙充滿向往,騰云駕霧,煉丹訪道,不必理會人間庶務,實在瀟灑的緊。
不過,這份瀟灑是有條件的。
“且先落地休憩,半個時辰后再行吧。”
阮邛望著面色有些蒼白的魏晉,開口言道。
陳玄依仗功法之利,有云便可讓體內法力源源不斷,因此神采依舊。
魏晉雖修為較陳玄高出不少,但卻是御劍而行,需要消耗體內靈氣,觀海境兇險,他不敢全力吐納靈氣,因而入不敷出,此刻已然有些虛脫。
“多謝師兄體恤。”
魏晉對著阮邛拱了拱手,身隨劍動,化作一道雪白流光,遁入云下山河之中。
阮邛回首看了陳玄一眼,也朝著人間而去。
三人行在山中林間,樹林陰翳,鳴聲上下,陽光被樹葉切碎,落在地上,隱約可聞水聲,約莫是溪澗潺潺。
“阮前輩,敢問此地距風雪廟還有多少里?”
陳玄與魏晉緩緩跟在阮邛身后,他思忖片刻,這才出言。
“仍有三萬里山河。”
阮邛言簡意賅,陳玄聞言陡然一驚,昨日他的心神隨老劍條跨越兩洲山河,還不覺天地遼闊,今日一行,才知乾坤之大。
“此地距離繡花江水神祠不遠,山水靈氣充沛,你二人且吐納調息一陣,待到體內天地穩固,再行趕路。”
阮邛見前方小路旁有一座巨大樹墩,忽而出言。
魏晉點了點頭,隨即望了一眼陳玄,就在路邊樹下席地而坐,飲了一口酒便要調息。
“接著!”
陳玄對著魏晉拋出一物。
魏晉睜眼,一手接過那枚幽綠葫蘆,他也不多言,只是對著陳玄點了點頭,便打開葫蘆飲了一口。
“好醇的酒。”
魏晉握住葫蘆,低頭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