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誥宗地處南澗國境內,來頭不小,據說這一宗之內有源自道家白玉京的兩條道脈,分屬道祖的二、三兩位弟子。
所謂神誥者,告神也。
青詞寶誥,是道教科儀之一,相傳在遠古時代就能夠上書神靈,直達天庭,勾連天地。
符箓一旦精誠所至,被神靈接納,便有種種神通降臨于身。
例如寫給雷部神靈的青詞,一旦顯靈,甚至能夠手握雷電,金身護體,短時間內如同蒞臨人間的雷部神將,妙不可言。
神誥宗之名,便是由此而來。
阮邛之所以能夠瞬息猜出道人身份,一來是祁真顯露了上五境修為,二來便是那一道符箓乃是道家正宗的青詞符。
祁真腳踏虛空,雙手負后,僅以一符便鎮住了那女鬼。
“素聞風雪廟阮邛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祁真輕輕揮袖,漫天血雨被瞬息蒸干,千萬道黃符也逐漸歸一,鎮壓在女鬼眉心處。
他立在地上,輕笑著望向阮邛。
阮邛方才被山根水源暴動所重傷,此刻殺力十不存一,但風雪廟好歹也是宗字頭宗門,豈能在祁真面前示弱?
于是他強壓下體內小天地山水氣府的動蕩,鎮定起身,對著祁真拱了拱手。
“風雪廟阮邛,多謝真君出手降妖。”
祁真輕揮拂塵,打了個道門稽首。
“一旦入了上五境,便是大道同行之人,無須多禮。”
祁真修為深不可測,眼力也是非同尋常,他已從阮邛周身的氣象看出了即將破境的痕跡。
“這兩位是?”
祁真雙眼微瞇,望向模樣狼狽的魏晉與陳玄。
“他二人俱是阮某師門晚輩。”
阮邛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護在了昏迷的魏晉身前。
驪珠洞天之行,本就橫生了許多波折,本以為歸程應當一路順遂,不想竟是先遇可視為神靈的金丹鬼修,又見到了寶瓶洲屈指可數的一位上五境修士。
這樣的運道,可不能說好。
陳玄靜靜地立在原地,體內小天地三把飛劍蓄勢待發,精氣神三昧也已養就離精,就連手腕的白淵,懷中的四腳蛇也都警惕了起來。
他有一種預感,這位“真君”是沖著他來的。
祁真輕輕抖袖,兩枚青色丹丸飛出,懸在魏晉與陳玄身前。
“這是我神誥宗的青神丹,最善溫補神魂。”
阮邛再度抱拳,但心念卻已勾連了落在地上的紫青雙劍。
陳玄也對著祁真行了一禮,先將一粒丹藥送入魏晉口中,接著自己也服下一粒。
他順勢盤坐,五心向天,心中默誦《云上瑯瑯訣》,不斷吐納,看似心無旁騖,實則在暗中偷聽。
“早就聽聞祁宗主尋到了破境之機,不想今日卻在大驪國得見真君真容,莫非祁宗主已是天君之境了?”
阮邛方臉闊額,本就顯得老實巴交,此刻面帶笑意,更顯得真誠懇切。
祁真笑而不語,并未給出定論。
阮邛心中一凜,當下便要馭使飛劍跨越萬里傳訊宗門。
真君天君,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
道門正統修士,入了玉璞境便可稱為真君,仙人境則是天君。
神誥宗祁真隸屬道家二掌教的道脈,而那位道祖二弟子,修為是出了名的高,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大。
祁真若是入了仙人境,殺力恐怕不會遜色一般的十二境劍修。
“道友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