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才從袖中慢騰騰地取出了一面八卦鏡。
“這一趟走的急,出來也沒帶多少東西。
這是一件半仙兵品秩的八卦鏡,可以勘破十三境以下妖魔的本象,還可作護身之用。
這已是師兄最后的一點兒家底了。”
陸沉將那方八卦鏡攥得很緊,陳玄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從陸沉手中抽了出來。
“那便多謝師兄了。”
陳玄笑呵呵地將八卦鏡收進了丹田定海珠中。
陸沉也在笑,甚至笑的比陳玄更燦爛。
……
神誥宗作為東寶瓶洲道家首宗,家大業大,有著諸多規矩。
其中一個規矩,便是每隔三十年派人下山尋找一對金童玉女。
十四年前,神誥宗清涼山的一位高人,便在人間尋到了那位“玉女”。
世俗凡人有運道之說,山上修士也很看重福緣。
神誥宗當代的那位“玉女”,降生之時,有一頭雪白麋鹿前來認主。
這位名叫賀小涼的女冠,被陰陽家高人斷言是東寶瓶洲福緣第一。
誠然如此,賀小涼自入神誥宗以來,修行從無瓶頸,每一次下山,或是收得重寶,或是練就真訣,福緣深厚到像是老天爺將機緣送到眼前。
今日清晨,賀小涼便盤坐在清涼山巔的一塊大石上,與那頭白鹿一道食氣修行。
賀小涼生了一張鵝蛋臉,眉眼狹長而深邃,鼻梁高挺而不顯突兀,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當真是一副神仙模樣。
天地靈氣緩緩入體,就似小溪潺潺,雖無滔滔之勢,但勝在澄澈溫和,一點點溫養穴竅與氣府。
她并非一味追求修為與境界的蠢才,反倒極為重視修心,若非水到渠成,否則不會輕易破境。
她忽然睜開了眼,那雙靈動而澄澈的眸中,閃爍著詫異的神色。
她半年前才入洞府境,卻在方才一瞬跨越觀海直入第八樓龍門。
“難不成,這也是福緣?”
賀小涼詫異地感知著體內天地的動靜,卻見山水相契,有黑白兩條靈氣游魚在經脈之中游動,卻是一副玄異的道家氣象。
她的心湖不再平靜,于是她停止了修行,緩緩起身,牽著那頭雪白麋鹿朝著祖師堂外的青石廣場去了。
“陸小師叔雖然不著調了些,但道法卻是不淺,他定然知道這般異象是何緣由。”
賀小涼并未去問詢自己那位師尊,因為她覺得那位老修士看她的眼光愈發奇怪了。
清涼山距離神誥主峰不遠,她騎著白鹿緩緩行在云上,不過半刻便到了。
“陸小師叔!”
賀小涼從白鹿背上下來,對著陸沉打了個稽首。
陳玄忽而轉身,福至心靈般地望向那年輕女冠。
“這不可能。”
陳玄望著那與某人頗為相似的面容,心緒飄飛,已不知到了何處。
賀小涼這才看見陸沉身側立著一個少年,她望向陳玄的面孔,神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