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曉至圣先師的學問有多深,無人知曉佛祖的佛法有多廣,自然也無人知曉道祖的道法有多高。
昔年,浩然天下的讀書人中出了個混不吝,這個混不吝的學問又偏偏修得極高,后來他竟是將三教祖師邀來論道,而三教祖師偏偏還紛至沓來。
世間或許唯有此人知曉,三教祖師究竟高到了何處。
道祖是世間一切道法的起源,但偏偏是這樣一位存在,卻要向境界“低微”的陳玄問道。
陳玄自知境界低微,卻竟敢向世間道法第一人出劍。
這是兩件天大的稀奇事。
但兩人卻都不感覺有什么稀奇。
道祖再度捻起兩指,輕輕將那一把無形無相的道劍按住了。
陳玄面色慘白,但神色卻并不頹靡。
“道祖道法,果真高深。”
“井外之人,果然不凡。”
道祖笑著將那把道劍送回了遠處。
陳玄驚愕地望著面前的稚童,不明白自己為何還活著。
“貧道只是不想看這些蓮花荷葉死去,因而想著引一條活水,將這方死寂池塘盤活。
但貧道畢竟是井中之人,竟是忘記了這本就是一座井,既然是井,何妨再開一口?”
道祖立了起來,他依舊是那一幅稚童模樣,但眼眸之中,卻有無數道韻流溢,整座洞天的靈氣隨之而動。
“道……師尊這是何意?”
陳玄呆愣地盤坐在荷葉之上,完全沒明白道祖明白了什么。
“貧道本欲借你之力,尋一方更大的天地,以此為源頭活水,來滋養這四座天下。
可今日你一言道破玄機,舊井添水不如開辟新井。
貧道三人各自坐鎮一方天下,各自思索了整整一萬年的道理,卻從來沒曾想過合力開辟一方新的天地。”
道祖的語氣不疾不徐,但陳玄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喜悅,或者說是萬年不變之后的一絲波動。
“師尊,弟子方才所言不過是……”
陳玄立起身來,躊躇片刻,還是選擇實言相告。
“貧道知曉你道緣深厚,這才一語勘破玄機。
開天之事若要促成,定需漫長光陰,你且好生修行,早日躋身十四境,也好為師尊分憂。”
道祖一指點在虛空之中,蓮花洞天瞬息消失不見,兩人一齊出現在了白玉京云海之上。
“弟子余斗,拜見師尊。”
道老二突兀現身,對著道祖打了個稽首。
“陸沉已至驪珠洞天,他所欲行之事,為師已然知曉。
你們大師兄想要解決那個一的到來,這才一身化三,欲要走那三教合一的路子。
這既然是他的大道,便讓他自己去走,何須你二人插手?”
道祖面上不悲不喜,語氣也不徐不疾,但那位道家二掌教卻聽得陡然一驚。
“弟子這便去浩然天下,將師弟帶回來。”
余斗思忖片刻,如是說道。
“不必了,他既已在驪珠洞天,便由他去吧。
為師正要將你的小師弟送回家鄉,他們二人同處一地,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道祖笑了笑,不等陳玄開口,便又是一揮袖,將他送回了浩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