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立在河邊蘆葦叢中,望向廟宇,卻見香火霧靄沖天而起,攪動云海,化作七彩之色。
“氣象不俗,可境界卻為何如此稀松?”
陳玄望向河中撐桿的一位船翁,雙眼微瞇。
山河神祇雖也走的是十五樓大道,但修行方式與尋常練氣士大有不同,他們所依仗的,是山河轄內的香火多寡,以及有無氣運不俗的凡人。
陳玄有定海珠傍身,對于氣運一事本就有著極其敏銳的靈覺,而那老船翁身上的香火功德之氣,濃郁到幾乎為實質,他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你既主動現身,我倒要瞧瞧看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盤?”
陳玄輕輕拂袖,一步跨出,瞬息至河中小舟上。
“哎呦呦,白日見鬼了!”
老船翁似乎被突兀出現的陳玄嚇了一跳,一個趔趄,竟是一不小心將船篙丟進了河中。
“老伯莫慌,晚輩不過是個學了點輕身功夫的劍客罷了,你看我腳下還有影子呢。”
陳玄兩腳輕點水面,一把將長篙撈了起來,隨即再度點水上船,笑著望向老翁。
“那便好……那便好。”
船翁心有余悸地接過船篙,偷摸摸地望向陳玄足下,待到見了影子,總算是放下心了。
“老伯,去往河對岸要多少銀錢?”
陳玄坐在舟頭,俯下身子捧了把河水,輕濯面龐。
“小本生意,只收你八錢……三錢銀子。”
老翁似乎對陳玄依舊心存芥蒂,竟是主動將船錢下壓了不少。
“老伯,我此行出來的急,手頭有些緊,可否再通融通融?”
陳玄笑呵呵地起身,白底云紋法袍隨風而動,看著便不是俗物。
“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得稍待片刻,再等兩位船客,否則這一趟老朽就要虧到姥姥家了。”
船翁思忖片刻,還是答應了陳玄的無理要求,只不過加了個條件。
陳玄有心看看這河神究竟要整什么幺蛾子,于是點了點頭。
“如此,晚輩便先行謝過了。”
船翁長舒了口氣,隨即望向岸邊,只盼著再有船客前來。
陳玄不時仰望天空,卻未曾見到有一人御空過河,他心中猜測這是此地的某種規矩,卻也摸不清門道。
半刻之后,一位穿著襦裙的妙齡女子,邁著小碎步踏上了舟頭。
陳玄望向河中依舊空著的七八艘船只,沉默片刻,接著側過頭去,不看那女子哪怕一眼。
“老伯,可否載奴家去對岸?”
女子不動聲色地瞥了陳玄一眼,接著望向船翁,聲音很是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