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月寺,小玄都觀外。
桃林之上。
云海翻涌不斷,黑云壓頂,隱約可聞雷鳴,不時可見電光。
“道友既然來到了小玄都觀外,何不入觀一敘?”
老道人靜立半空中,他一手指天,引動一道粗壯紫雷,徑直落向少年頂上。
“你玄都觀與我神誥道脈本就不合,何須做這場面功夫?”
陳玄立在那石碑前,兩指并攏,祭出一把幽綠飛劍。
上窮碧落,天上云海突兀一滯,三千三百三十二把雪白飛劍自天而落,與那幽綠飛劍一道,先是破開了雷霆,隨即朝著老道轟去。
“施主貪嗔癡念未消,戾氣太重,不如皈依佛門,也好修一番圓滿功德。”
老僧突兀而至,他抬起那座紫金缽盂,猛地向下一鎮,三千三百三十三把飛劍只余下一把,卻依舊朝著老道刺去。
“冥頑不靈!”
老道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一掌虛握,凝出一把劍氣沖霄的桃木劍。
大玄都觀乃是道門劍仙中最別開生面的一支,那位孫老觀主,甚至掌握著世間四把仙劍的其中一把。
碧落劍劍氣綻開,化作絲絲云霧,隱在天地之間,卻又瞬息合攏,朝著道人背后刺去了。
老道似有所感,一劍斬下,竟是斬中了虛化的碧落劍,飛劍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而出。
陳玄面如金紙,嘴角溢血,似乎傷勢不淺,他勉強收回飛劍,抬起頭來,面目猙獰。
“賊老僧,你誆我說傳我琉璃法身,卻為何要鎮壓我那兩個仆從?”
老僧赤足踏在地上,雙手合十,只是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老道斜瞥了老僧一眼,也不指望和尚會動手,于是他再度揮劍,道氣劍氣相與為一,整座桃林之中,花瓣紛紛而落,化作一把把長劍,朝著陳玄刺去了。
“今日之事,陳玄算是記下了,他日再臨此地,我定會踏平小玄都觀,鎮壓大圓月寺!”
陳玄以食指抹去嘴角鮮血,身形一動,化作云霧散開,卻又瞬息潛入了地下,再也不見蹤影。
“寶瓶洲佛道近乎滅絕,倘若你真能讓他做你的弟子,邊有望讓一洲佛道盛興,屆時你功德圓滿,證就菩薩又有何難?”
老道遙望山河,已依稀瞧見了陳玄的蹤跡,不過他終究是道門之人,與神誥宗道脈又并無過節,自然拉不下臉去做那追殺之事。
“世間自有緣法,不必苛求。”
老僧立在泥地上,抬起頭來,望了望那白晝中的一輪勾月。
老道搖了搖頭,卻并未勸解,只是輕輕拂袖,便隱在了漫天桃花之中。
數百里外,京觀城中。
高承身著一襲雪白法袍,坐在白骨王座之上,他正在以掌觀山河的神通窺伺陳玄蹤跡。
“大圓月寺?小玄都觀?竟是將這兩個老家伙都引了出來,無論此事是真是假,起碼證明了你不是庸才。”
大圓月寺與小玄都觀,是佛道兩教大修士的道場,天生便有著如同小天地一般的禁制,因而尋常玉璞仙人境修士,是很難窺伺其中境況的。
高承身在京觀城中,雖然可以視作半個仙人,但也難以勘破那道佛相交的玄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