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宗作為北俱蘆洲南端一霸,坐擁不下十條航線,但生意最忌做絕,因而有不少二流仙府得以來到骸骨灘。
春露圃是北俱蘆洲東南部的一座山頭,山門之中,金丹地仙不少,更是有元嬰修士的存在。
披麻宗樂得賣他們一個面子,于是將三種獨有的仙家花草,交于春露圃售賣。
一艘巨大帆船行在云端,徑直朝著骸骨灘而去,正是那春露圃的仙家渡船。
少年模樣的修士立在欄桿前,他頭別金簪,玉樹臨風,燁然若神人。
“也不知那人還在不在骸骨灘。”
他負手而立,望向那明顯有陰氣溢散的鬼蜮谷,視線由南先向北,似乎在追溯那一劍的痕跡。
骸骨灘以北三萬里,有一座山上宗門,名為金烏宮,山門之中輩分最高的,是一位金丹境地仙,還是位殺力極其不俗的劍修。
“柳劍仙,若是老朽猜的不錯,那位仙師此刻應當已經去往北地了。”
老人緩緩行到欄桿前,目光同樣落在鬼蜮谷天幕之上,春露圃距離披麻宗不算太遠,那日劍氣沖霄,就連他也清楚瞧見了。
“劍仙?宋前輩,可莫要折煞柳某。北俱蘆洲劍修如云,區區一個金丹劍修,如何當得起劍仙之稱?
我觀鬼蜮谷天幕,便已可揣摩出那一劍的半分威勢,若是我與此人問劍,不須半刻必然身殞。”
少年模樣的修士面色微沉,一襲青衫隨風招搖。
宋姓老者似乎是這渡船的管事,聞言只是輕輕搖頭,便悄然離去了。
金烏宮的小師叔祖柳質清,飛劍之快在同境之中罕有敵手。
他宋蘭樵也是金丹地仙,不過金丹與金丹之間,卻不可同日而語。
柳質清可以說“區區一個金丹劍修”,但他宋蘭樵卻只能數著日子茍延殘喘。
大道之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講?說到底還是看誰活得久,誰拳頭大,否則即便你有再多的道理,又能給說呢?
渡船在披麻宗北部落下了,這座仙家渡口,云霧常年籠罩,有金甲神人潛行其間,用作拉船之用。
柳質清與宋蘭樵打了個招呼,便化作一道劍光,徑直朝著鬼蜮谷去了。
五間六柱十一樓牌坊前,黑衣老道惴惴不安地望向身前那紫袍少年,全然沒有一位金丹地仙應該有的高人氣派。
這是靖明真人第二次來鬼蜮谷,但這一次,卻不是為了機緣入谷,而是要為眼前這位少年護道。
他摸不透那白衣劍仙的心思,不明白陳玄為何要出手救他,又為何不親自來為這紫衣少年護道?
陳玄當然不會來護道,因為那紫衣少年,是他陰神所化,那一襲云紋紫衣,正是那件仙兵品秩法袍的本相。
“小仙師,入谷之后,有不少險地不可擅去,似那六大圣山頭、三十六城,大都有金丹甚至元嬰坐鎮,我等還是小心為妙。”
靖明真人此前入鬼蜮谷,雖說損耗了幾張壓箱底的符箓,但畢竟得了一座小雷池,已窺得破開元嬰桎梏的一絲契機,這便是他膽敢再入鬼蜮谷的底氣。
“一切全憑前輩吩咐,晚輩自當照辦。”
紫袍少年微微一笑,隨即側身望向身后的天空。
一道流光突兀而至,人未至,劍氣便已沖霄,看那駕駛,起碼也是個金丹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