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神殿存在特殊,相傳是由于千年前一場神魔大戰禍及人間,人族損失慘重,神界帝君為不干擾人間重建秩序,親斬天梯后留下的一座供有修行之術的宮殿演化而成。
侍神殿從不參與國家爭斗,但歷經千年仍屹立不倒,時至今日,甚至已擁有著能凌駕于各國皇室的無上權力。
然權力背后即是重責,身為圣女,她不僅要傳導神諭、招攬信徒,還要驅邪鎮魔、安撫民心,是以在諸多出使任務中,她也沒少經歷險象環生、命懸一線的時候。
但上一世自己是如何死的,她卻不記得了。
閉眼前的一段記憶像是被人生生抽離,一同被抽離的還有她那驚艷眾生的天賦靈力,被譽為千百年來最有可能參悟天道,抵達雷澤神域的天賦能力,盡管她向來覺著所謂傳聞都值得考證。
約莫是她不信神。
平安并不糾結自己的死因,畢竟她原也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因為一場意外把她送到這里,變成了一個棄嬰,又恰好讓她被上一任圣女所救,把她當繼承人養大。
如今她重生已一載有余,可一旦遇上邪祟依然還是會忍不住犯職業病。
玄烏不知她心中所想,仍有些忿忿道:“你現在就是太好說話了,要換作以前,哪容得下這些個凡夫俗子在你面前囂張。”
平安合窗的動作一頓,“以前的我有如此霸道?”
“那可不,以前你可是咱們不姜山上的頭號人物,方圓百里的妖獸們見著你都要稱一聲祖宗,別提多有面子了。”
聽它驕傲得如同在講自己一般的語氣,平安疑上眉梢,若原身這樣厲害,又怎么會死在不姜山上,讓她奪了舍?
何況她醒來時,身上雖帶著傷,但無一處致命,并不像妖怪所為,倒像是與什么人纏斗了許久留下的,而且那人似乎還并不想取原身性命。
再有,遇上這只聒噪的四腳烏鴉明明是她下山之后的事,思及此,平安瞇萋鳳眸,轉頭道:“你怎知我以前的事,你不是說從未見過我?”
玄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忙解釋:“我……我是聽其他妖獸談起過你,你知道我記性素來不錯。”
瞧它緊張到連展翅的頻率都快了好些的模樣,平安似笑非笑,就當信了它的說辭,沒再追問下去。
關窗的一剎那,外面倏地狂風大作,雷鳴如擊鼓般愈發緊蹙,一聲高過一聲,好似要將這夜色撕裂一般,好不嚇人。
屋內唯一的燭火被穿過縫隙的大風吹滅,平安回頭看了一眼,蹙起眉頭。
山雨欲來風滿樓,她淡淡道:“看來這禹城不能久留。”
翌日晨間,一夜的電閃雷鳴漸歇,壓城的黑云尚未散去,一絲天光堪堪穿過云層罅隙,普照大地。
門可羅雀的客棧外頭停著輛馬車,車后站著列整裝待發的帶刀侍衛,各個目不斜視,正容亢色,儼然出自某個規矩森嚴的世家大族。
不過一會兒,從客棧里走出一位頭戴帷帽的粉衣女子,女子身姿窈窕,步步生蓮,須臾便行至車前,由身邊丫鬟婆子扶著登上了馬車。
片刻后,平安也從里頭走出來,她衣著簡樸,發髻隨性,僅以一根似木條做的簪子半挽著,臉上未有任何遮擋,絲毫不介意露出那駭人的暗紅色胎記,行止樣貌均顯得與車旁眾人格格不入。
丫鬟見她走上前來,像是要跟著上車,立馬伸手做攔截狀,“平安姑娘,這馬車你不能上,你雖不是我們霍家仆從,但也該知道尊卑有別,你若想同我們一路,煩請與侍衛們一道跟著馬車走。”不屑的語氣,一棍子敲出個三六九等,眾目睽睽之下委實傷人顏面。
平安本就沒打算上車,過來只是想道個別,不曾想還未來得及開口倒叫這番趾高氣昂的話給堵住,她眉眼一彎,忽然改變了主意,“你看我這傷都還未痊愈,怕是走不了幾步路,何況我也不喜歡跟著別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