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泛起一絲微微笑意,“能與你一起埋身此地,倒也不算寂寞。”
平安一哽,許久后終于吐話道:“我死了不打緊,大人可不能死,你若死了那圣女殿下該如何痛心,你可是她的得力下屬。”許可能還是唯一的那個。
之前見沈重黎對那新圣女的態度就可想她在侍神殿定不好過,要是還沒了斯影,怕是更加孤立無援。
平安倒不是心疼那圣女,只是想著提醒提醒斯影,至少他還有責任在身,莫將生死看得那么不重要,不然就白費了她當年一番苦心。
可惜這話落在斯影耳里,頓時便變了臉色,他突然有些緊張,“你可是在怪我之前在大燕皇宮——”
“大人說得什么話,你是圣女的影衛,自是要聽從她的吩咐,說到底當時只是我們立場不同,沒什么怪不怪。”說著,她一哂,“何況那晚我可是親手打敗了大人,讓大人當眾下不了臺,大人不怪我就是好的。”
斯影怔然一瞬,低聲一句:“我怎會怪你……”
因為他說得太小聲,平安并未聽清,笑道:“既然我們把話挑開了,那我們便握手言和怎么樣?”
她想著,交好總比交惡強,一來他仍在侍神殿,指不定以后還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相比沈重黎,斯影起碼更叫她信任,二來嘛,她可不想再被他莫名其妙打昏帶走了。
思及此,她眉眼一彎,便肆無忌憚開啟了自己的嘴上功夫:“說來慚愧,那時我對大人那般不敬,大人不僅未怪罪緊要關頭還肯舍身救我,實在是我的不是,回太疏被關禁閉的日子里我一直心懷愧疚,卻又一直找不到機會同大人道個歉——”
話音未落,就遭打斷:“他們關著你?他們怎么敢!”
看到他一臉憤慨的模樣,平安滿腹疑惑,沉吟一陣,訕訕道:“我乃是太疏弟子,犯了錯被罰緊閉也是應該的。”
約莫意識到失態,斯影很快斂去了異色,恢復成面無表情狀,“我記得當日你說你要脫離太疏宗,怎地后來還是留下了?”
“當時關心則亂,說了不少氣話,幸得掌門寬宏仁慈,不偏不倚,才沒有將我真的趕出宗門。”平安裝模作樣嘆了嘆氣,“否則要是離了太疏,往后恐怕再無宗門肯接納我,我便只能游散人間,碌碌無為了此殘生。”
“斷不會。”他輕聲喃喃,對上平安狐疑的目光,才又開口:“那晚我與你對過招,你很有天賦,便是太疏宗不要你了,肯定還有很多宗門爭著搶著收你。”
他這話倒不是客氣話,只是那夜只傳開了葛成的丑聞,關于圣女也參插一腳之事,為顧全神殿顏面,大燕皇帝早早下令封鎖了消息,不然要是宣揚出去,太疏宗一個新入門的女弟子打敗了侍神殿大名鼎鼎的影衛大人,莫說各大宗門,可能就是在神殿面前,她也是奇貨可居的。
可聞他大方的夸贊之言,平安不免有些錯愕。
在她認知里,斯影一向爭強好勝,不愿輸給任何人,尤其沈重黎,一直被他視為死對頭一般,寸步不讓。當年但凡她在他面前夸一句別人的好,他便要想方設法將那人比下去。
本想著那晚當眾讓他下了臉一事,他雖表面不顯,但心里肯定是有郁結的,還不知日后要怎么找她討回來,哪知一聽他話里話外都沒什么異樣,好似真心贊許她一樣,倒叫她有些看不懂了。